萧晴儿心头猛地一跳。
“太后凤体违和,臣妾自当在这里侍奉汤药。”
承庆太后摆摆手,咳嗽两声,声音带着疲惫。
“侍奉什么。你们这些孩子,都要学学那壁虎,该争的争,不该争的不争,与其强出头招人恨,不如藏起爪子等时机。”
“太后是说……”萧晴儿美眸圆睁,似有所悟。
“哀家什么也没说。”太后打断她,目光深邃。
“郭家作孽,便由他去。太子不是想整肃朝纲吗?且由他去斗……你啊,心思聪慧,容貌也出挑,但也跟你那个堂姑母一样,是个糊涂人。”
“请太后娘娘明示……”
“后宫妇人,最紧要的,便是拢住君心。少议朝政,少掺和前朝闲事,更不要学平乐那般不知进退,到头来引火烧身。”
萧晴儿浑身一震。
太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为了朝堂大局,皇帝该舍弃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舍弃。郭家是那条被舍弃的尾巴。甚至,到必要的时候,萧家,乃至她萧晴儿,她的父亲,祖父,都可能成为下一段被舍弃的“尾巴”。
她忽然忆起多年前进宫玩耍,问过刚晋贵妃的堂姑母一句话,
“在这宫里住着,什么事最要紧?”
萧贵妃当时正对着一盆盛放的牡丹,春风得意。
“自然是命。没了命,这满宫的荣华富贵,不过是给旁人做了嫁衣……”
谁能想到,如此惜命的堂姑母,最先没了性命。
就像那一条壁虎的尾巴……
此刻,一股巨大的寒意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萧晴儿无比希望御街上那支射向薛六的箭,是平乐所为。
也无比怀念当初平乐得势的时候……
当初他们这群人,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风光无限?何曾想过会有今日这般如履薄冰、仰人鼻息……
“多谢太后指点……臣妾记下了。”萧晴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深深叩。
“记下便好。”承庆太后疲惫地挥挥手,苍老的声音仿佛耗尽了力气。
“去吧。最近没什么事,少来哀家这边。哀家……也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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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肇回到东宫,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风尘,再去紫宸殿面圣。
崇昭帝一直在等他。
等李肇整冠入内,跪拜行礼,他脸上已是一片慈爱宽和的笑容。
“吾儿免礼,快快近前说话。”
说罢唤他起来,赐座,亲近地召到案前。
御案上,是一卷摊开的舆图。
图上用朱砂标着西疆的关隘,敌我态势,以及几条补给路线。
“太子西征劳苦,不必多礼。”崇昭帝示意王承喜奉茶,又拿起一方镇纸压着图角,指向黑风口的位置。
“先饮盏茶,再好好给朕细说,这绝地反击的一仗,是如何打出来的?”
李肇应是,言简意赅地将战况复述一遍,
崇昭帝听得频频点头,眼中满是赞许。
“吾儿弱冠之年,便能肃清边患、拓地千里,朕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