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班的众人见没了热闹可看,也陆陆续续散去。
唯有角落处,两道裹在黑袍中的身影悄然顿住了脚步。
那是玄冥角的人。
宽大的黑袍几乎拖曳到地面,帽檐压得极低,只余一道狭窄的缝隙,此刻正透过那片阴影,不动声色地落在洛清昭身上。
玄棘的脚步像是被无形的线牵住,迟迟不肯挪动。
他身旁的玄黎缓缓抬起眼帘,帽檐下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她幽幽地扫了同伴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探究:“你怎么了?”
玄冥角的人向来独来独往,像孤僻的星子,偏居在大陆的阴影里,从不过问天虞大陆的纷扰。
那些权势倾轧、勾心斗角,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孩童闹剧,素来懒得理会。
若不是为了寻找的踪迹,他们甚至不会踏足冲霄书院这等喧嚣之地。
可玄黎此刻清晰地察觉到,玄棘的好奇心升起来了。
那不是寻常的好奇,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波动!
从洛清昭踏入这间屋子开始,玄棘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从未移开。
玄黎与他一起长大,太了解他的性子。
天塌下来,这小子都懒得多抬一下眼,何曾对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此上心?
“那个少年,”玄棘的声音从黑袍下传来,“总感觉很熟悉。”
“或许是你错觉。”玄黎的目光淡淡扫过不远处正与南曦说笑的洛清昭,少年眉眼飞扬,浑身透着一股与玄冥角格格不入的鲜活气。
“他才来几日,绝非西边势力之人。若真是哪个势力出来的,这般出色的人物,断不会寂寂无名到今日。”
她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淡漠:“走吧。”
玄棘的视线在洛清昭身上又胶着了片刻。
最终,他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好。”
两道黑袍再次移动,像两缕融入阴影的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毒棘峰的廊柱之后。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属于玄冥角特有的冷香,证明他们曾在此驻足过。
而被他们议论的洛清昭,正被南曦缠得无奈。
丝毫没察觉自己被两双眼睛,打上了一个意味深长的问号。
空荡的大殿内,只剩下南曦和洛清昭。
南曦宝贝似的将那幅画紧紧抱在怀里,赤色的眼眸亮晶晶的。
她凑近洛清昭,语气是与她平日御姐气场截然不同的软糯:“清昭~”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听得洛清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金都被你气跑了,今天的课堂作业肯定不用交了吧?”
南曦晃了晃手里的画,眼神充满期待。
“这画你就送我好不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传神的画呢。”
她是真的爱不释手。
画中的自己容貌分毫毕现,神色被捕捉得恰到好处。
不过,即便这幅画画的不是她,哪怕只是随手勾勒的几笔!
只要是洛清昭画的,她都会宝贝得紧!
南曦本就生得明媚艳丽,此刻刻意放软了声音,眼波流转间媚意天成,若是换个定力稍差的男子在此,恐怕骨头都要酥了半边。
洛清昭却被她腻得往后退了半步,鸡皮疙瘩都要涨起来了,抬手作投降状:
“停停停!本来就是画了送你的,不然我费那劲画你做什么?”
话罢,还补了一句。
“再这样腻腻歪歪就不给你了。”
再这样,她的鸡皮疙瘩禁不住啊!
有没有人为她的鸡皮疙瘩言!
南曦闻言,惊喜地低呼一声,笑容灿烂得晃眼:“我就知道清昭最好!”
洛清昭不知道的是,她此刻随手送出的这幅画,在千万年后,会成为半兽人一族世代供奉的圣物,被载入史册,代代相传,只因画中藏着他们那位传奇先祖南曦,最鲜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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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门弟子挑战内门长老,还是不死不休的生死斗!
这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又像插上了无形的翅膀,瞬间在内门外门炸开,掀起了滔天巨浪。
外门,弟子居所。
宋知栖和百里刚从旁人口中听到消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果然如此”的无奈。
“这个李金,跟苍蝇似的,沾上就甩不掉了。”宋知栖端起桌上的茶盏,仰头灌了大半,杯沿碰到下巴的力道都带着几分烦躁,唇线抿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