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这里,却骤然被打断了。
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细微响动和随之而来的凉意,缪意菱的耳朵动了动,醒了过来。
睁眼后,她花了半秒就发现了异常之处。
祁碉不见了。
很难得的,她没有被彩虹发色的女孩紧紧抱在怀里。铺着白色床单的床铺上只剩下了她和意廷两只狗。
黑色的卷毛小狗蜷在枕头上。睡得正香。床上唯一的人类却不知所踪。
缪意菱不是被她的生物钟叫醒的,她敢确定,现在应该还不到早上六点。
那么问题来了——
一向恨不得睡到下午的祁碉,这时候起床是为了什么?
缪意菱跳下床,从二楼的栏杆处向下看了看,发现祁碉也不在一楼的任何地方。
她闭上眼,动用自己的听觉感知周围。
灵敏的犬科耳朵捕捉到了祁碉的呼吸声,还有她动作之间,布料发出的摩擦声和碰撞声。
祁碉并没有离开房子的附近。相反,她就在门口不到几米的高处,呼吸沉重而缓慢。
难道出事了,缪意菱在心中皱眉。
想到这里,黑色大狗轻盈地跳下床。
祁碉为了让她和意廷行动方便,专门把一二楼之间垂直的铁梯改造成了楼梯,级与级之间高度差距不大,方便小短腿的意廷也可以自有上下。
缪意菱下了楼梯,顶开房门,探头出去。
到地面走了几步,缪意菱就发现了祁碉的踪影。
最先注意到的,永远是女孩那一头蓬乱而五彩缤纷的卷发,几乎比她的肩膀还要宽上一些。
祁碉正坐在垃圾堆的顶端,今晚的云层是难得的轻薄,藏在一片乌云后面的月亮,将前面的云半边染上淡淡的金黄,边缘却泛着红色。
这个时代没有人愿意去看乏味可陈的天空,有些时候,缪意菱会觉得地心和地表没什么不同。
但祁碉却在仰望月亮。
看不清形状的,被云层遮挡住的黄色月亮。
微弱的月光将她的背影拉长,经过了半座垃圾山。头部的影子刚好落在缪意菱的前脚附近,地心人只要往前走上一步,就能踩住这个毛茸茸的影子。
缪意菱垂眼看了一会儿,绕开了。
她绕到垃圾上的另一边,踩着许多破烂不堪、已经生锈的汽车部件往上爬。
垃圾山很高,从地面上看几乎是遮天蔽日,但光冠城中的摩天大楼更高,让人类可以轻易忽视城市角落中数量巨大,堆积成山的废弃物。
经过几个跳跃,缪意菱悄无声息地来到祁碉面前。
隔着几米,缪意菱就发现祁碉的情绪好像不对。女孩双手抱着膝盖,仰头注视着月亮的位置,面无表情,眼中是一片漠然和沉郁。
是她的精神疾病又发作了,缪意菱平静地做出判断。
看起来这次是低沉的情绪占据了主导地位。
看到祁碉没危险,缪意菱就想转身回到屋子里面了。虽然不困,但她并不想打破自己一直严格执行着的作息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