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谢暄不禁叹道,“不瞒你说,刚出宫立府的时候我失眠了好几夜,手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这么喜欢小兔子?”傅行简又摩挲了一下才收回手指。
“因为……”谢暄几乎脱口而出,却又神色微黯滞了下,“做这张床的时候,也不过七八岁。”
皇嫂也问过他,怎么这么喜欢小兔子,他只说是喜欢,皇嫂就让内宫监专为他做了这一整套的家具,不仅如此,当年就连他的被褥上绣的都是。
但究竟为什么喜欢,他谁也没敢说。
“算了,都是些小孩子玩意。”谢暄也没了兴致,将拉出来的小木匣又推回了柜中,外头有碗盘轻响,一桌饭菜眼看就要布好,谢暄眼神微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拉住了傅行简的衣袖,
“傅意深,明天出宫后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什么地方?”
屋里熠熠的灯烛仿佛照不亮谢暄的脸,他似乎想说,却又犹豫,直到荣德脚步声救了他,才轻轻道了句,
“去了就知道了。”
咸宁宫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皇后喜静,晨起洗漱用膳,从来都是静悄悄的,可今日从一早起就不时地听见谢暄说话的声音,就连内侍们神情也都松快了不少,面带笑意。
傅行简也一直在侧,只是安静的仿佛没这个人似的。
“行了,回去吧。”皇后摇摇头,“本宫好不容易清净了大半年,你一来就吵得人头痛。”
虽是嗔怪,眉眼却是笑的,谢暄也惯了的赖了一阵子,最后怕当真扰得皇后不适,便告退出宫。
此时时辰尚早,街上刚刚热闹起来,以往总爱掀起帘子朝外看的谢暄却沉静得很,显得方才在咸宁宫笑闹的模样过于刻意。
又沉默了阵,他忽然开口道,
“等会儿你随我来个地方,到了就知道。”
“好。”傅行简点点头。
他这般容易地答应,谢暄又莫名其妙地赌气,“你就不好奇问问吗?”
谢暄知道自己这是在没事找事,他心口堵得太难受,就等着傅行简如原来般对他置之不理,借此发个脾气宣泄一番。
可原本在闭目养神的人却只是睁开双眼,循声看着他,深邃的双眸却是认真,
“兰时,你是不是有很多话想说。”
谢暄一怔,那些已经在喉间撕扯着的,尖利刺耳的话忽然就寻不到出口,横冲直撞地往胸口里撞,他又愣了愣,转过头去,才从牙缝里说出两个字,
“没有。”
“兰时。”肩上微微一沉,重量透过衣裳清晰地传递而来,谢暄仍低着头,听见傅行简的声音穿过了耳中的嗡鸣,
“如果有些话憋在心里太难受就说出来,我……”他微顿,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