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聿淮被盯得快腿软站不住时,沈霆州移开了视线。
他露出得体笑容,带着林同一母子俩下楼,亲自领着他们一一跟宾客们打招呼。
来的人都是杭江京圈举足轻重的人,自然知道沈霆州这么做的深意。
大部分人都向沈聿淮投去同情又微妙的眼神,然后纷纷走向林同一母子。
看着离自己远去的人群与光影,沈聿淮知道失去的并不只是眼前的一切。
而是从前苦心孤诣想得到的一切。
整场宴会,沈霆州都没有看他一眼,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他什么都没说,但意思,谁都懂了。
沈聿淮默默离开了客厅,像座雕像一样在花园里坐了一整晚。
从记事起的一幕幕往事都在眼前流过,虚妄得好像一场绮丽朦胧的梦。
宴会厅悠扬的音乐和笑谈声时不时传入他耳中,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场自己耗尽心血举办的宴会渐渐变成了为他人作的嫁衣。
直到宾客全都散了,沈家豪宅关掉了一盏又一盏灯。
沈聿淮才听到管家过来沉沉说了句:“少爷,先生在书房等你。”
他顿了顿,才应了句“好”,整了整衣服向屋内走去:是时候接受审判了。
沈霆州书房。
沈聿淮一进门,就看见端坐在沙上的林初柔和站在一边挺拔如雪松的林同一,抿了抿唇,叫了声沈霆州:“父亲。”
沈霆州没应,晾了他几分钟,才指着母子俩问道:“你都认识吧,我就不介绍了。”
沈聿淮闭了闭眼。
“你做了什么,心里都清楚。我没有在宾客面前揭你的底,是给你留最后的体面。”
“你对同一做的,他和初柔已经选择原谅你。这种宽阔的胸襟和格局,才是沈家人应该具备的。”
沈霆州声音沉沉,像鼓槌一下下擂在沈聿淮心尖。
“但人做错事,不能不受到惩罚,按理说,我应该亲自把你送进去接受制裁!”
沈霆州缓了口气,“但你毕竟是我儿子,再说他们母子俩选择了原谅,那我就按沈家的方式惩罚你。”
沈聿淮低着头,像在被告席上等待宣判的囚犯。
只听父亲一字一句地说:“明天开始,你去远疆,去给公司盯着源头采购吧。”
“三年为期,以观后效。但凡犯一点错,就立刻自动辞职,从沈家消失!”
沈聿淮眼前阵阵黑。
没想到他精心策划了半天,还是落得了个配的后果。
“我、我知道了。”沈聿淮哑声道。
正要离开,背后又响起沈霆州严厉的声音:“等等。”
“你还欠他们母子俩一句道歉。”
“爸,不用了。”林同一,哦不,现在该是沈同一了,适时开口。
看着沈聿淮的眼神却格外幽深。
林初柔咳了几声也开口道:“是啊霆州,聿淮肯定不是故意的,他也是好心想帮我治病。”
这句话恰到好处地让沈霆州想到,调查出来沈聿淮给她用药的情况。
眸子不禁又冷了几分:“沈聿淮,道歉!”
沈聿淮看向这对本来被自己拿捏着命脉的母子,拳头攥了又攥,终究还是说了句: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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