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大臣们交换一个不怀好意的目光。
&esp;&esp;暮色四合,殿内掌灯,孟跃坐在人群末尾,差一点就被挤出殿外了。
&esp;&esp;晚宴第一道菜是不明圆形物,孟跃有所猜测,面上特意变了脸色。
&esp;&esp;对坐大臣道:“此为目粽,乃取人眼珠蜜渍而成,口感韧劲,很是补身子,孟郎君长年奔波,恐身子有暗疾,可要好好补补。”
&esp;&esp;孟跃十分抗拒,目光求救的望向大王子,大王子却道:“连穗尝尝。”
&esp;&esp;他虽是笑着,眼里却无笑意。
&esp;&esp;此刻闲聊都止了,殿内死寂,灯火映出大臣们长长的影子,像竖起的长刀,跃跃欲试砍下孟跃的脑袋。
&esp;&esp;孟跃拿起筷子,夹起一个“目粽”往嘴边送,还未张口,就撒了筷子和“目粽”,一阵干呕。
&esp;&esp;众臣勃然大怒,齐声道:“孟连穗目无王上,恳请大王将其就地处死。”
&esp;&esp;大王子冷面不语。
&esp;&esp;孟跃维持跪坐姿势,向大王子拱手道:“王上容禀,草民自知大罪难饶,恳请王上开恩,允草民将功折罪。”
&esp;&esp;“哦?”大王子拖长了调子。
&esp;&esp;今日大王子和群臣对孟跃这一出连消带打,收拾孟跃是顺带的,真正要的还是孟跃手里的烈酒方子。
&esp;&esp;孟跃被扣留在王宫,侍卫前往他们落脚处,将张澄等百余人带进王宫。
&esp;&esp;舒蛮被孟九扮作妇人模样,趁夜色一道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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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孟跃一行被安置在单独一个偏殿,除了酿酒造具和相连耳房的恭桶,再没有旁的物件儿。
&esp;&esp;众人若要睡觉,用木板置地面,蹲坐一团互相挤挤挨挨的睡,才不叫受寒。
&esp;&esp;舒蛮借着其他宫殿投来的微弱灯火环视四下,隐隐激动,“这里是百花殿,位于整座王宫南方偏东的位置,离我母亲的宫殿很近。”
&esp;&esp;孟跃记下,她曾哄着舒蛮给她画了一张王宫舆图,但到底不如舒蛮本人对隆部王宫熟悉,后者在王宫长大,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esp;&esp;那厢舒蛮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此刻闯入他母亲的宫殿,母子团圆。
&esp;&esp;孟跃拉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臂,低声道:“王子,大王子自知无理,对王宫把控颇严,你莫要贸然行事。”
&esp;&esp;如同瑞朝传位需要诏书,登基需要玉玺,隆部王传位下一任新王,也需要传位文书和信物。
&esp;&esp;桑弥不敢昭示隆部王去世的消息,只让人在王城周围散播消息,估摸是没有这些东西,打着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的主意。
&esp;&esp;孟跃话音一转,用气音道:“三王子,容某冒犯,某曾听闻大王子与现任王后不睦,可属实?”
&esp;&esp;舒蛮讥道:“桑弥都对我下死手了,你说呢。”
&esp;&esp;世间人事,多为利。
&esp;&esp;隆部人纵与瑞朝人不一样,但都是人,人性难变。
&esp;&esp;孟跃轻声言:“大王子既然对你和大王下手,没道理留着王后。”
&esp;&esp;杀一个是杀,杀一群还是杀。
&esp;&esp;“然而,大王子却对外宣称王后伤心成疾。”
&esp;&esp;舒蛮若有所思。
&esp;&esp;良久,孟跃接下去:“我怀疑传位文书和信物应该在王后手中,或者王后知道这些东西的去处。”
&esp;&esp;只是孟跃拿不准隆部王属意哪个儿子?
&esp;&esp;但无论隆部王传位谁,王后在眼下处境都不会交出信物和传位文书。
&esp;&esp;偏殿漆黑静谧,寒意肆虐,舒蛮一颗心也跟着泛寒。
&esp;&esp;孟跃握住他的手臂,提醒舒蛮并非孤身一人,“三王子莫急,王后暂时应该安全,我会尽可能拖住大王子,给你创造机会,助你和王后见面。”
&esp;&esp;孟跃的许诺令舒蛮沉重冰凉的心感到舒缓,夜里很冷,大王子吝啬,偏殿连榻都没有,更遑论炭火。
&esp;&esp;众人依偎在一处才勉强御寒。但舒蛮身上有伤,挤挤挨挨着伤口疼,脱离众人身上冷。
&esp;&esp;黑暗里,他蹙眉压抑。
&esp;&esp;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贴向他,将他揽入怀。舒蛮睁大眼睛,他许久从喉咙里哑声道:“你……”
&esp;&esp;“非常时行非常事,某冒犯了。”孟跃抱住他,令舒蛮靠在她肩头,隔着衣裳,源源不断的热意传去。
&esp;&esp;舒蛮莫名从心底窜出一股火,顿时散向四肢百骸,他不再感觉寒冷,反而有一些燥热,伤处也微微发痒。
&esp;&esp;少顷他脑袋动了动,背后传来轻拍,舒蛮猝不及防想起幼时,母亲也是这样拍着他背,哄他入睡。
&esp;&esp;脑子更热了,舒蛮不敢再动,强迫自己摒去杂念,强行睡去。
&esp;&esp;次日他醒来,孟连穗不见身影,他身上盖着半旧狐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