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焚天的余烬仍在灵枢大殿穹顶飘荡,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沉甸甸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血灵宫主那具被帝兽之力反噬、几近焦炭的残躯静静躺在碎裂的灵玉台上,曾是威严象征的猩红宫袍,如今只余几缕黯淡的残片,勉强覆盖着可怖的伤痕。八大血灵将沉默地环立四周,他们的重甲上溅满幽冥先锋军幽蓝色的污血,更添几分惨烈。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只有残破殿顶偶尔落下的碎石砸在地面,出空洞的回响,敲打在死寂之上。
炽骸将军猛地一拳砸在身旁断裂的蟠龙石柱上,包裹着熔岩般能量的拳套瞬间将坚硬的星纹石熔穿一个窟窿,赤红的岩浆顺着石柱缓缓淌下,出滋滋声响。“宫主!”他嘶吼着,声音因悲痛和狂怒而扭曲,布满血丝的双目死死瞪着灵玉台上的残骸,“那三血盟约…那该死的诅咒符链!涵婓!宫主最后的话,你作何解释!”他霍然转身,熔岩重锤在手中嗡鸣,灼热的气浪直逼站在宫主残躯旁、面色沉凝的涵婓。
涵婓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掠过炽骸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扫过其他七位血将。磐岩将军如山岳般沉默伫立,厚重的玄岩铠甲上布满劈砍的痕迹,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战斧冰冷的刃口,眼神复杂地在涵婓和宫主遗骸之间游移。血鸠将军则隐在稍暗的阴影里,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狭长如毒蛇的眼睛,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幽光,手指轻轻拂过腰间一枚新出现的、材质非金非玉的奇异令牌。
“作何解释?”涵婓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死寂的大殿里却如惊雷,“宫主以命相搏,焚尽幽冥先锋,其志可昭日月!她临终之言,非是指责于我,而是撕开了束缚我等数百年的枷锁真相!”他抬起手,指向宫主焦黑残躯旁地上散落的几块奇异的暗红色金属碎片,那正是宫主临死前从自己心口挖出、又奋力掷出的东西。碎片边缘流转着令人心悸的暗芒,带着古老而邪恶的契约气息。“三血盟约非是荣耀誓约,而是符链枷锁!它汲取我们的力量,束缚我们的意志,将我们世代化为血源祖灵操控的傀儡!”
“荒谬!”一声阴冷的嗤笑响起。血鸠将军缓缓从阴影中踱出,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讥诮。“涵婓,宫主陨落,你身为最后接触帝兽之力者,难辞其咎!此刻不思己过,反污蔑祖灵与神圣盟约?怕不是被帝兽之力侵蚀了心智,欲行僭越夺权之事?”他腰间那枚令牌随着他的话语,似乎有极微弱的幽光一闪而逝。
“血鸠!收起你那套蛊惑之言!”磐岩将军终于开口,声如闷雷,厚重的手掌按在了战斧柄上,目光如炬地逼视血鸠,“宫主遗言,众将亲耳所闻!盟约碎片,就在眼前!涵婓引帝兽之力灌注大阵,挽天穹城于倾覆,此乃不争之功!此刻大敌当前,幽冥未退,尔等不思团结御敌,反欲内讧,是何居心?!”他的声音带着沉痛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暂时压下了炽骸几乎喷薄而出的怒火。
“磐岩老哥说得对!”另一位身形魁梧如巨熊的血将——怒涛将军瓮声附和,他巨大的海兽骨盾重重顿地,出轰鸣,“管他娘什么盟约符链!老子只认宫主遗志!涵婓能引帝兽焚幽冥,老子就服他!谁要动他,先问过老子的骨盾!”他身边,两位气息相对年轻、但眼神同样锐利的血将——风隼与雷牙,也无声地向前一步,站到了涵婓与磐岩身后。立场,在无声的对峙中已然分明。
炽骸将军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涵婓,熔岩重锤上的光芒明灭不定,显示出他内心的剧烈挣扎。宫主的遗言和那邪恶的符链碎片如同毒刺扎在他心头,但数百年来对血灵宫、对盟约的根深蒂固的信仰,又岂是顷刻能消?他喉咙里出野兽般的低吼,目光扫过磐岩、怒涛等人,又狠狠瞪向血鸠。
血鸠嘴角的讥诮更深,他无视炽骸的怒视,目光反而越过众人,投向大殿残破的入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他身边的鬼骸将军,一个全身包裹在惨白骨质重铠中、气息阴森冰冷的血将,此刻也微微抬起了头,眼眶中跳动着两点幽绿色的魂火,无声无息地挪动了一下脚步,更靠近了血鸠几分。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的死寂时刻——
“报——!”一名浑身浴血的血灵卫连滚爬入大殿,声音嘶哑带着绝望,“万剑阁主…万剑阁主率众已至宫门!说是…说是吊唁宫主!”
“吊唁?”血鸠将军出一声尖锐的冷笑,惨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来得真是时候。看来,是有人不愿看到我们‘团结’啊。”他刻意加重了“团结”二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涵婓。
炽骸将军闻言,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积蓄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万剑阁的杂碎!”他咆哮着,熔岩重锤轰然指向大殿门口方向,“定是趁火打劫!老子先去劈了那伪君子!”他庞大的身躯裹挟着灼热气浪就要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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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骸!站住!”涵婓厉喝,声音中蕴含着一丝帝兽残留的威严。他一步跨出,挡在炽骸面前,目光锐利如刀。“外敌当前,岂能自乱阵脚?万剑阁主此来,绝非善意!若我等此刻内斗,正中其下怀!”
“涵婓!你让开!”炽骸怒吼,重锤几乎要砸落,“老子分得清轻重!先宰了外面那帮杂碎,再来与你分说!”他试图绕过涵婓。
“分得清?”血鸠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煽风点火的味道,“炽骸将军,你此刻冲出去,是分得清敌我,还是被涵婓和那所谓的‘真相’扰乱了心智?别忘了,万剑阁与我血灵宫,终究是同盟!而涵婓…”他手指猛地指向涵婓,“他才是导致宫主陨落的变数!他体内那失控的帝兽之力,谁知道会不会是下一个灾祸之源?依我看,当务之急,是请万剑阁主入内主持大局,共同商讨如何‘处置’这僭越的帝兽之力持有者,以及…稳定我血灵宫!”
“放你娘的屁!”怒涛将军勃然大怒,巨大的骨盾轰然抬起,直指血鸠,“血鸠!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这阴阳怪气的杂鸟,怕不是早就和万剑阁那老狐狸穿一条裤子了!”
“磐岩!你还在等什么?”血鸠对怒涛的怒骂置若罔闻,反而厉声逼问磐岩,“宫主尸骨未寒,难道你就任由涵婓和这些不明事理的莽夫,将我血灵宫拖入万劫不复的内斗深渊?还是说…你也想尝尝那所谓的‘枷锁’被斩断的‘自由’滋味?只怕这自由,要用我血灵宫千年基业来换!”
磐岩将军脸色铁青,握着战斧的手青筋暴起。血鸠的话恶毒无比,字字诛心,直指他对宫主的忠诚和对血灵宫的责任。他看向涵婓,涵婓的眼神坦荡而坚毅,带着一种磐岩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属于真正统帅的决断力。但血鸠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内斗,确实是眼下最致命的毒药。
就在磐岩内心激烈交战,炽骸被涵婓阻拦而暴怒咆哮,怒涛、风隼、雷牙与血鸠、鬼骸剑拔弩张的瞬间——
“嗤啦!”
一道惨白色的骨刃,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粘稠的空气!它并非攻向任何人,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向灵玉台上方,那维系着最后一点灵枢大殿防护光幕的、几根仅存的流转着血灵之力的能量光带!
出手的,是一直沉默如影子、气息阴寒的鬼骸将军!
“鬼骸!你干什么?!”风隼将军反应最快,厉叱一声,手中两柄青色短刃化作流光斩向骨刃,试图拦截。
然而,迟了!
那惨白骨刃蕴含着极其诡异的破法之力,瞬间切断了那几根光带!
嗡——!
本就摇摇欲坠的灵枢大殿防护光幕出一声哀鸣,彻底消散!殿外呼啸的狂风裹挟着硝烟与血腥味,毫无阻碍地狂涌而入!同时,失去了光幕压制和宫主力量维持的大殿地基,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源自地底深处的沉闷轰鸣,仿佛有巨兽在下方翻身!地面剧烈摇晃,更多的碎石瓦砾如雨落下!
“动手!拿下僭逆者涵婓!”血鸠将军在光幕破碎的刹那厉声尖啸,腰间那枚奇异令牌骤然爆出刺目的惨绿幽光!他枯瘦的手爪如钩,带起一片腥风血雨般的爪影,狠辣无比地直掏涵婓心口!那爪影之中,竟隐隐混杂着一丝与幽冥气息同源、却更为精纯的阴邪之力!
“保护涵婓!”磐岩将军目眦欲裂,再无犹豫!他巨大的战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势,轰然劈向血鸠!怒涛将军的骨盾也如山岳般横撞而出,目标直指血鸠身侧的鬼骸!
“血鸠!鬼骸!你们找死!”炽骸将军终于彻底爆!涵婓的阻拦被他狂暴的力量震开!他熔岩重锤不再指向殿外,而是带着焚尽八荒的怒焰,狠狠砸向正在释放阴邪爪影的血鸠!“老子先清理门户!”
风隼与雷牙也瞬间扑上,青色的风刃与狂暴的紫色雷枪交织,封锁鬼骸的退路,同时策应磐岩怒涛!
灵枢大殿,瞬间化作血腥的修罗场!八大血灵将,彻底分裂!
炽骸的熔岩重锤、磐岩的开山巨斧、怒涛的骨盾冲撞、风隼的疾风利刃、雷牙的暴虐雷枪,五股狂暴的力量几乎同时轰向血鸠和鬼骸!
血鸠脸上那抹阴冷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怒!他没想到炽骸这个莽夫在盛怒之下爆出的力量如此恐怖,更没想到磐岩竟会如此决绝地站在涵婓一边!那枚散惨绿幽光的令牌急旋转,在他身前布下一层层扭曲的、带着腐败气息的绿色光盾,同时他身形如鬼魅般急退,试图避开最致命的熔岩重锤和开山斧锋。
“桀桀…”鬼骸将军却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面对风隼、雷牙、怒涛的围攻,他惨白的骨质铠甲上骤然浮现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面孔!他手中的骨刃瞬间暴涨,化作一柄巨大的、缠绕着浓郁幽冥死气的骸骨巨镰!镰刀横扫,竟硬生生将风隼的风刃绞碎,将雷牙的雷枪荡开,更在怒涛的骨盾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冒着黑烟的腐蚀刻痕!那力量,绝非纯粹的血灵之力,而是糅合了幽冥的死亡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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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炽骸的熔岩重锤狠狠砸在血鸠仓促布下的绿色光盾上!光盾剧烈扭曲变形,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炽热狂暴的岩浆能量四溅飞射,将大殿地面熔出一个个深坑!血鸠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暗绿色的血迹,显然受了震伤。
几乎同时,磐岩将军那柄凝聚着大地之力的开山巨斧,撕裂了光盾最后的防御,带着斩断山岳的威势,拦腰斩向血鸠!这一斧若是砍实,血鸠必定被腰斩!
血鸠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骇然!他尖啸一声,身体猛地炸开成一团浓郁的血雾,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斧刃!血雾在数丈外重新凝聚,血鸠的身影显现,但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了不少,显然动用这种血遁秘法代价极大。
另一边,鬼骸的骸骨巨镰舞动如轮,死气森森,竟以一敌三,暂时挡住了怒涛、风隼、雷牙的猛攻!他的力量诡异而强大,每一次镰刀挥动都带起刺骨的阴风和亡魂的尖啸,逼得三人不得不小心应对,一时间竟无法突破!
“涵婓!”炽骸一击未竟全功,怒吼着,熔岩重锤再次举起,准备给予血鸠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