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师傅端茶送水的日子一转眼就过了六七日。
踪寻派的弟子们都在山顶的一座道院住着,看来那就是踪寻派的老巢了。
他们一定是把穆衿带到了山上,她暗自想,一定要找个时机混到山顶上去。
“会英门的掌门周芝来了!”
“会英镖局是吗?”有人问道。
宋晓山跟师兄弟们正在练功,见会英门的人下山来了,凑上前对皎然说,“你看那就是踪寻派的盟友了。”
“周掌门,大会还有三日就开始了,怎么还不见那个叫皎然的女子!”一个门派的弟子恨恨地问道。
“是啊,她亲自狂妄地下了战书,怎的现在当缩头乌龟了?”
……
皎然心想,她只是上门一个个打败了他们的掌门或是门中德高望重的人,这些人竟这般输不起。不过还是想不明白,为何凤凰雏要以她的名义召集这些人来开什么狗屁武林大会,甚至连江湖中的崆峒,少林,峨眉,武当四大门派也派了人前来,这下一二三流之类的门派都到齐了。
宋晓山见皎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周芝看,把她往前推了一把,“离近些,更能瞻仰这些高手的风姿。”
周芝下裳身穿一件青色衣裙,上身是一件粗布圆领短襦,头戴角骨簪子,从众人中穿过。
山中的道院和道院之间铺着无数石砖,她身后负剑,缓步走在石砖上。
这些人闹了好几日,她今日不下来稳一稳,怕是会惹出乱子。
“皎然自然在山顶的道院,不过不到武林大会,她是不会出现的。”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皎然生怕一个对视被她认出来,还是低下了头去,心如鼓捶。
她已无意间被宋晓山推到了人潮最前面,扭过头去,也避不开周芝了。
她真想捂住耳朵,这样便能听不见她的声音了。
如此近的距离,周芝身上熟悉的味道她都能闻到,从前在会英门,她总能闻到她身上皂荚的清香。
“你也是为了杀皎然而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耳畔,“你是哪个门派的?”
皎然的血液霎时间凝固了,她的心甚至都停止了跳动。
一双无形的手仿佛破开她胸膛,然后深入进去,在她身体中搅弄她的血肉。
皎然抬起了头。
不再回避她,“是啊,我想杀她,做梦都想,我想问一问她,人怎么能那么狠毒。”
她这话一出,周围人都被煽动了,纷纷说要让皎然死在武林大会上。
“让我来问一问这位小兄弟,”周芝对众人道,“你是为什么这样恨她?”
人群中相互窃窃私语。
皎然像是个木头人,一动也不动,咬紧牙关。
周芝的手忽然放在她头顶,“看上去,你确实有很多仇恨。”
周围人比皎然更快回答,大喊道,“皎然杀了我们的同门,我们怎么能不为兄弟报仇雪恨!”
皎然僵硬地看了一眼方才说出那话的人。
她猛地颤抖一下,周芝那只手又落在她肩膀上,轻轻地拍了她一下,“她也杀了你挚爱之人?”周芝靠得更近。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时,皎然忽然平静自若,恢复了理智,甚至对着周芝笑了笑,“的确如此。”
一个少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皎然认出了他是金鹤手常兴的弟子之一,他尤为凶狠,说是三日后他要第一个上比武台杀了皎然。
周芝摇了摇头,“纵是如此,你也得冷静下来,诸位得按照抽签来比武。”
“师傅待我恩重如山,抚养我长大,我视他为父亲,一个杀了我父亲的凶手此时就在山顶,近在咫尺,你要我如何能冷静下来?”
这个问题皎然也想问周芝,山上的冷风吹得牙齿轻轻打颤。
周芝庄重地说道,“那她的罪,她很快就会赎清了。”
方才那个少年道,“诸位听着!皎然这个恶鬼,杀死了我们挚爱的师傅师兄弟,她的罪过,我们绝不能宽恕,必要将她碎尸万段!”
短暂的死寂后,人们高声呼道,“碎尸万段!碎尸万段!”此起彼伏。
皎然抬起眼睛,在一声声的高呼下,轻轻应和了一句,“碎尸万段。”
周芝走后,宋晓风走了过来,习惯地揽着身旁人,却不知是绊到什么,险些摔倒,站稳后才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你胆子倒是大,在会英门掌门周芝面前,也敢看着她的眼睛说话。”
皎然沉默了,并没有接下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