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前三日的深夜,户部衙门内一片寂静。谢彦舟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最后一本账簿合上。
他是本次春闱的监考官之一,务必确保每个环节都万无一失。
夜风穿过半开的窗棂,带来一丝凉意。谢彦舟起身准备离开时,目光却被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木箱吸引。
那是存放考题的箱子,之前在张府存管着,按理说应该已经贴上封条送往贡院了。
他走近查看,现箱锁处有一道细微的划痕,若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
谢彦舟的心猛地一沉。
"来人!"他厉声喝道。
值夜的小吏慌慌张张跑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这箱子谁动过?“谢彦舟指着考题箱。
小吏脸色刷白:”回、回大人,按规矩除了张大人和您,没人能碰考题啊。今早下官亲眼看着张大人贴的封条"
谢彦舟不再多言,直接撕开封条打开箱子。里面的牛皮纸包完好无损,但他注意到纸包边缘有一处几乎不可见的折痕。
若不是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备马,我要立刻去见张大人。”
小吏结结巴巴:“这、这个时辰"
"现在!”谢彦舟的声音不容置疑。
不到半个时辰,谢彦舟已站在张立元的府邸门前。张府管家见是户部侍郎深夜造访,不敢怠慢,连忙引他去了书房。
张立元披着外衣匆匆赶来,脸上还带着睡意:“谢大人,出了什么事?”
谢彦舟将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张立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可能"张立元喃喃道,”钥匙一直在我身上,封条也是我亲手贴的"
"张大人,“谢彦舟沉声道,”下官怀疑考题已经泄露。"
张立元猛地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春闱在即,若真泄题,后果不堪设想"
"为今之计,只能用备用考题了。"谢彦舟建议道。
张立元停下脚步,眉头紧锁:"备用考题只有一份,若再出纰漏"
"下官有个主意。"谢彦舟压低声音,"我们可以表面上宣称用备用考题,实则另出一套。这样既能抓住泄题之人,又能保证科举公正。"
张立元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好,就这么办。但新题必须现在出,你我二人共同拟定,天亮前完成。"
两人当即铺纸研墨,彻夜不眠地重新拟定考题。谢彦舟擅长策论,张立元精通诗赋,到东方泛白时,一套全新的考题已经完成。
"这次绝不能再出差错。"张立元将新考题锁进一个铁盒,钥匙分成两半,他和谢彦舟各执一半。
谢彦舟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下官会派人暗中监视贡院,看谁表现异常。“
离开张府时,天已微亮。谢彦舟骑在马上,思绪万千。科举舞弊非同小可,背后必定有人操纵。
——
春闱当日,贡院外人头攒动。林子昂脸色苍白地站在考生队伍中,双手不住颤抖。云绫罗塞给他的答案他已背得滚瓜烂熟,但心中仍充满不安。
”下一位!"衙役的喊声将他惊醒。
林子昂递上考牌,走进贡院时差点被门槛绊倒。找到自己的号舍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
当考题下来时,林子昂瞪大眼睛。
策论题目赫然是“论盐铁专营之利弊”,与张夫人给的“论边防与漕运之关系”完全不同!
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墨汁滴在考卷上晕开一片。周围考生都已开始奋笔疾书,只有他呆若木鸡。
“这位考生,可是身体不适?”巡考的学政注意到他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林子昂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事,学生只是思考题目”
学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记下了他的座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