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丝绵密,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
徐润年盯着那雨幕,心里是翻江倒海的恨意。
他等不得,陈碧茹花样太多了。
"来人!叫二姨太来!"徐润年突然高声道。
门外小厮应声而去。
徐润年摩挲着信纸,眼中精光闪烁。
女儿可以不理父亲,总不能不理生母吧?
她总得顾着母亲在府里过活的艰难。
约莫半盏茶功夫,门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二姨太林氏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久违的喜色。她已四十出头,眼角细纹用脂粉也盖不住了,难得老爷召见,正想着要不要重新梳妆。
难得老爷找她,他本想好好梳洗打扮,但下人传话说,老爷急得很,愣是没让她装扮。
"老爷,您找我?"林氏声音轻柔,手指不自觉地整理着鬓角。
"过来。"徐润年招手,指着案上的纸笔,"我教你写字。"
林氏愕然抬头:"写、写字?"她自小在戏班长大,识得几个字已是不易,哪里会写什么字?
徐润年却不由分说地拉过她的手,将毛笔塞进她指间:"今日就学写家书,给筱月的。"
林氏手一抖,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一片。
"老、老爷,我"林氏结结巴巴地开口。
"别说话,跟着我写。"徐润年站在她身后,右手覆在她手上,带着她一笔一画地写起来:"筱月吾女——"
林氏的手在他掌心里颤抖,笔锋歪歪扭扭地拖出墨痕。她闻得到老爷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多少年了,老爷没这么靠近过她。
"见字如晤。为娘日夜思念"徐润年继续带着她写,声音刻意放柔,却掩不住其中的急躁。
林氏满是懵懂,全然不知道老爷在干什么。
"你父近日处境艰难"徐润年的手劲突然加大,捏得林氏指节生疼,"望你定要把消息传到"
"事关家族存亡"徐润年写到这儿突然停住,盯着林氏的手,"你怎么连笔都拿不稳?"
林氏慌忙低头:"老、老爷,我手笨"
"废物!"徐润年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写,"连封信都写不好,养你有什么用!"
林氏僵在原地,知道这是又恼了。
"来,在这儿按个手印。"徐润年写完,不由分说地抓过林氏的食指,蘸了印泥按在落款处。
鲜红的指印像一滴血,洇在"母林氏手书"四个字旁边。
"好了,你回去吧。"徐润年吹干墨迹,头也不抬地挥手。
林氏呆立着,看着老爷将那封信仔细折好,装入信封,火漆封缄。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仿佛她这个生母只是个按手印的工具。
"老爷"她鼓起勇气开口,"筱月她在南京过得好吗?"
徐润年动作一顿,抬眼瞥了她一下:"戴老板是什么人,还能亏待了她?"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赶紧走,我还有事。"
林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头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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