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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盒很轻,里面只有一本已经磨损了的笔记本。
林岁棠抱着盒子走在雪地里,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水珠滚落。
赵明川在门口等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他没有问战报的事,只是接过铁盒,将她冰凉的手捂在掌心:“孩子们在等你讲故事。”
客厅里,两个五岁的男孩正趴在茶几上拼图。
都是边疆战士的遗孤,她和赵明川领养的。
看到林岁棠进来,两个孩子欢呼着扑上来:“妈妈!今天讲飞鸟的故事好不好?”
林岁棠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发,突然想起铁盒里那条飞鸟手链。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拆开了那封尘封三年的信。
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行。
棠棠:
手链修好了,物归原主。
我这一生,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军装,唯独对不起你。
边疆的星空很美,像你眼睛。
祝你幸福。
——行舟
日记本的扉页夹着一张照片,是他们的结婚照。
年轻的林岁棠穿着大红嫁衣,笑容羞涩;贺行舟站在她身边,神情冷淡。
照片背面有一行新添的字迹:我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没能早点爱上你。
后面的日记的内容是从他被处分开始的,记录着一个男人的悔恨与成长。
最后一页写着:明天任务,可能回不来了。如果有来生,希望能早点遇见你,好好爱你一次。
火盆里的纸张渐渐蜷曲,化作灰烬。
林岁棠望着跳动的火焰,突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平静。赵明川默默揽住她的肩膀,两个孩子乖巧地靠在她膝头。
“妈妈,飞鸟最后回家了吗?”小儿子仰着脸问。
林岁棠望向窗外,雪已经停了,一只青鸟掠过晴空。她轻声回答:“回家了。”
很多年后,当林岁棠和赵明川带着孩子们调离解密局时,特意绕路去了边疆烈士陵园。
贺行舟的墓碑立在最前排,正对着南方的天空。
碑前摆满了新鲜的白菊,显然常有人来祭扫。林岁棠将一盒水果糖放在墓前。
那是她小时候最爱吃的,贺行舟总偷偷塞给她。
赵明川拍了拍孩子的肩,默默退到一旁。
林岁棠站在墓前,风扬起她鬓角的白发。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二十岁的贺行舟站在阳光下,冲她温柔地笑。
“走吧。”她转身牵起孩子们的手,“该回家了。”
夕阳将一家四口的影子拉得很长。
墓碑上的照片里,年轻的贺行舟目光坚毅,正望向他们离去的方向。
那里,有他一生最爱的姑娘,和她终于等来的幸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