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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鼠疫五（第1页）

孙传庭出八百里加急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朝廷的指示，令他立即派人赶往疫区，先将阳和卫隔离起来，同时排查其他卫所还有没有隐瞒未报的，一旦现，立即将人员集中隔离起来，等待救治。

紧急情况时，要减少人员流动，停止一切生产活动。

动员各卫所、各军营展开自救行动，除四害、消灭传染源，截断传播途径，因为一旦染上疙瘩瘟，只有等死。

与宣大三镇紧临的山西省，布政使杨文岳也收到了同样的指示，他这才知道阳和卫生了瘟疫，而且是最厉害的疙瘩瘟，吓得他与周从善一样，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令各府县派人下到村子里排查。

这一查不要紧，第三天他收到消息，靠近灵武关的代县陈家村，有人感染了疙瘩瘟，代县县令已经令人封锁了整个村子，许进不许出……

杨文岳一边往京师六百里加急，一边亲自带人赶到宣府，找孙传庭讨主意，他怕派下属去，人家没功夫理他的人。

三边总督是中央派往边疆的军事统帅，山西省布政司是地方行政主管单位，二者在“军政协同”上存在配合关系，但分属不同体系，无直接上下级隶属，最终均对中央朝廷负责，杨文岳来找孙传庭，主要是来看看朝廷是如何应对的。

当他从太原赶到大同的时候，朝廷派来的医疗队已经赶到，孙传庭亲自陪着医疗队去了阳和卫，杨文岳没有停留，立即赶去阳和卫，疫情如火，由不得他不着急。

阳和卫是一座标准的明朝九边卫城，建有城砖包砌的城墙，周长约里，高丈，底宽约丈，顶宽约丈，东南西北四座城门内都设有瓮城，防御能力相当强。

杨文岳骑马赶到的时候，阳和卫城门紧闭，守门的士兵顶盔贯甲，一派肃杀之气，并没有人员进出。

士兵见他穿着大红色官服，知道是位高官，不敢怠慢，忙上前解释道：“奉孙总督令，阳和卫城临时关闭，许进不许出，大人请回吧。”

杨文岳说：“本官杨文岳，有紧急公务要见孙总督，快快进去通传！”

一位随从见那士兵还在犹豫，立即上前喝道：“我们大人是山西布政使，耽误了公事，你担待得起么？还不快去！”

果然名字不如官职好使，士兵忙飞跑进去通传，不一会儿，孙传庭戴着口罩，外面罩一件白色的罩衣，从城里急步而来。

杨文岳正要上前打招呼，就听孙传庭大声喝道：“斗望快止步！止步！本官出来得急，消毒不规范！”

见他那一身装扮，杨文岳顿时停住脚步不敢上前，站在原地拱了拱手道：“伯雅，竟亲自以身犯险？城里疫情如何？听说朝廷派了医疗队来？本官特来求援……”

孙传庭惊讶地问：“怎么，地方上也现了疫情？”

杨文岳抬手往西南方向一指：“代县的陈家村，伯雅，救疫如救火，能否拨两位京里来的大夫给本官？”

孙传庭听说代县也生了疫情，忙让人去请医疗队的汪队长，医疗队的人一来就叮嘱过他，一旦别的地方生疫情，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趁着这功夫，孙传庭问他：“斗望，你往京师消息没有？”

杨文岳：“当时就了六百里加急，只怕京里的回复没那么快，这才赶到你这里找大夫，伯雅，京里来的大夫有办法没有？”

据他所知，疙瘩瘟一旦感染，病很快，基本无药可治，也不知道京里来的大夫有办法没有，作为地方官，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斗望放心，医疗队带来的药有奇效，只是太少了，染疫的村子，还是要先隔离才行……”

两人隔着三四丈远讲话，十分费劲，好在不一会儿，戴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医疗队长汪辉，就大步走了过来。

这是一位留着寸头，皮肤黝黑，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杨文岳知道，留着这种头的，九成是南洋那边回来的人，据说那边太热，长头留不住，无论男女，都喜欢剪短头。

孙传庭立即为双方作介绍：“汪队长，这位是山西布政使杨大人。”

“斗望，这位是医疗队汪队长。”

汪辉点点头，冲杨文岳一拱手问道：“杨大人，现了几处疫情？”

杨文岳拱拱手回礼：“代县陈家村，已经安排隔离。”

“还好，请杨大人稍等，我这就安排人去现场……”没有多余的客套，汪辉转身走了。

一刻钟后，领着一名挎着药箱的大夫来了，对杨文岳说：“朝廷收到大人的急报后，应该还有安排，我这里先派小潘医生跟您去村子里。”

那大夫牵着一匹雄健的蒙古马，越衬得身形瘦小，虽然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杨文岳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位女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就听那汪队长说：“小潘是队里最好的大夫，能独挡一面的，杨大人只消派当地惠民药局的人配合她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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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岳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对着孙传庭和汪队长拱拱手：“疫情如火，告辞！”

又对那大夫点点头：“潘大夫，辛苦您走一趟……”

潘大夫冲他福了福，然后翻身上马，身手十分矫健：“杨大人，走吧。”

阳和卫城门洞里，孙传庭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汪队长，医疗队带来的针药本来就少，这再分走一份，城里的病人怎么办？”

从他接到报告，向京师消息，到医疗队到来，短短四五天，阳和卫城里就有一百多人染病，大部分人还处在烧吐血的阶段，有四十多人已经开始长疙瘩，最先染病的二十几人中，已经死了十一人，阳和卫城里人心惶惶。

医疗队一来，第一时间腾出院子，将病人集中到一起隔离治疗，全卫城撒生石灰消毒，放药材让各家各户熬煮药汁，规定每个人都要用药汁洗澡洗头，最后家里大人小孩的衣服被褥，全都放进药汁里煮了一遍，整个卫城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中药味。

医疗队还在城中各个角落放置灭鼠药，每日里收集起来集中烧埋的老鼠堆成山，看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在这些措施很快就见了效果，短短两天，卫城里烧的人数就开始减少，今天更是只有七人烧，比昨天的十三人少了近一半，孙传庭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而医疗队带来的一种针药，有奇效，烧的病人打一针就能退烧，只是药品太少，珍贵得很，孙传庭担心药品用完后，疫情无法控制，毕竟他守土有责，要先顾着自己的军队。

“大人放心，京里的支援很快就会到来。”汪辉说。

孙传庭这才稍稍放了点心，正要回城，就听城外有士兵来报：“报！总督大人，宣府城现疫情，满总兵请大人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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