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怀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久到他的意识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好似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眼前旋转。
就在他意识迷离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有一把伞朝自己倾斜过来。
这把伞的出现,让他的心中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白锦那张白净的面庞,正微微皱着眉头,凝视着他。
“你已经睡了一个多月了,侯府施粥的时候也没见到你的身影。若是凡人,或许早在七日之内就饿死了,但你却没有。”白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语气平静而又坚定。
九方怀生轻笑一声,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坦然。
他毫不掩饰地说道:“如你所想,我就是个怪物,你怎么还敢靠过来?”
白锦蹲下身来,与九方怀生平视,她的动作自然而优雅,毫无小姐的架子。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一般,缓缓说道:“就算你是妖我也不怕,因为我曾见过一只九色鹿,那鹿的皮毛呈现出九种绚丽的色彩,令人惊叹不已。不仅如此,这只鹿还异常聪明,竟然能够口吐人言,甚至还能化为人形。可它似乎更喜欢保持鹿的形态,自由自在地奔跑在山林之间。”
白锦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曾听闻一位卜卦的高人说,这只九色鹿的出现乃是祥瑞之兆,它是为了迎接神女的降临而现身于此。据说,这只灵鹿将会驮着神女登上神乐之巅,完成使命。”
九方怀生静静地听着白锦的讲述,他那原本死气沉沉的面庞上,突然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仿佛是被白锦的话语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某根琴弦,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想起了枝意,自从青枫山遭受重创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白锦注意到了九方怀生的变化,她心中略感欣喜,继续说道:“侯府德高望重,那只九色鹿便栖息在侯府的庭院之中。不过,父亲对这只灵鹿极为珍视,不允许他人轻易接触它,所以恐怕你是难以见到它了。”
就在白锦以为九方怀生会就此沉默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地主动打开了话匣子,问道:“那鹿可曾说过自己叫什么名字?”
白锦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它好像遗忘了许多事情,甚至连自己的姓名都忘却了,所以我便称呼它为鹿道长。”
九方怀生听闻此言,不禁叹息一声,心中暗想那只鹿定然不可能是枝意。
即便因为太过痛苦而想要忘却所有,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忘记自己的姓名,就意味着彻底放弃了自我,抛弃了过去的一切,而枝意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白锦注意到九方怀生眼底流露出的那一丝悲伤,她的脸上却浮现出欣喜的笑容,说道:“能够感受到难过,其实也是一件好事。有了情绪,就不会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九方怀生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难过也是好的,他凝视着白锦,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从未想过,这世间竟然还有像太阳一般热烈、积极向上的人,她所想到的永远都是最美好的一面。
白锦似乎没有察觉到九方怀生的目光,她继续兴致勃勃地讲述着:“传说中,神女降世的那一日,南云国的花朵在一瞬间全部绽放,而后从花丛中走出一群精灵。它们由小变大,护送着神女前往一个神秘的地方。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神女的真实模样了。”
九方怀生把这件事当作一个故事来听,饶有兴致地问道:“神女要降临人世,肯定也是由一位母亲所孕育,那她的母亲也没见过她?”
白锦也有些匪夷所思,回答道:“后来有人专门去寻找她的母亲,结果现床榻上只剩下了她母亲的衣袍,根本不见其人。大家都传说,在神女降世的那一瞬间,她的母亲就已经羽化成仙,飞往天际了,只留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孩童拯救世间。”
九方怀生继续追问:“那为什么那只灵鹿没有跟着一起飞走?反而还留在了侯府里?”
他的问题显得很真诚,表现出自己对这个故事充满了好奇。
白锦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那个卜卦的老者曾经说过,神女每隔六年就会在上元佳节的时候,在南云国巡游。到时候,就由鹿道长为神女开道。不过,这到底准不准,就没有人知道了。”
听到这里,九方怀生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了。
他心想,国运竟然全靠这两指之间的拿捏,实在是太荒谬了。
于是,他闭上眼睛,用一种无声的方式告诉白锦,自己已经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不想再继续探讨下去了。
白锦看着眼前的九方怀生,嘴角泛起一丝笑,说道:“还有一年的时间,真相便会水落石出,希望那个时候你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说罢,她转身离去,留下九方怀生独自一人坐在原地。
九方怀生听着白锦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中一阵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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