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日才去瑶华宫宽慰过她,告诉她陛下明察秋毫,定会还曹膺一个清白,让她安心。曹蘅当时只是沉默地点头,眼底深处那挥之不去的忧虑,却让晏清禾心头紧。
“娘娘!娘娘!”
微雨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脸色煞白,裙角已被檐下溅入的雨水打湿了一片。
晏清禾心头猛地一跳,放下书卷,蹙眉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微雨喘着气回禀道,“是……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她……她在勤政殿外长跪不起,秦王和秦王妃怎么劝都劝不动呢!”
“什么?”晏清禾霍然起身,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勤政殿外?这么大的雨……她为何……”
她立刻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急切道,“可是曹膺在狱中出了什么事?”
微雨点点头,“正是!听贵妃身边的人说,贵妃娘娘得了宫外递进来的消息,说……说曹大人他在狱中突急症,高烧不退,口鼻出血,情形十分凶险!贵妃一听就急了,什么也顾不得,直接冲到勤政殿外跪求陛下开恩,允太医入狱诊治,或是让曹大人保外就医,更让陛下还曹大人一个清白。秦王殿下和秦王妃都赶过去了,可贵妃娘娘谁的话也不听,就那么跪在雨里……”
晏清禾只觉两眼一黑,曹膺的病如此突然,多半是有人指使,他在阴冷潮湿的诏狱里,确实九死一生,怪不得曹蘅会如此心焦……
晏清禾眼下还不知这一切都是沈相所为,也是沈相故意对她隐瞒,担心她为了友谊而犹豫。
“快,备辇!不,拿伞来!本宫即刻过去!”晏清禾顾不得那么多,她不在乎曹膺,她眼下唯一在乎的只有曹蘅。
狂风卷着冰冷的雨丝,抽打在人脸上生疼,通往勤政殿的宫道早已水流成河,晏清禾不顾衣裙疾行着,凤履被泥水浸透,沉重的宫装下摆吸饱了雨水,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远远地,勤政殿那巍峨的轮廓在雨幕中显现,御前侍卫带着蓑笠如雕塑般肃立两旁,对殿门前的一幕视若无睹。
就在那殿门前,滂沱大雨中,曹蘅的身影如同一尊失了魂的石像,直挺挺地跪在冰冷湿滑的石板上。
雨水冲刷着她厚重的衣衫,髻早已被雨水打散,乌黑的长狼狈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混合着雨水不断流淌。
齐瑾和横波一左一右在她身侧,两人都撑着伞,竭力将伞面倾向曹蘅,自己大半个身子却暴露在暴雨中,所幸后面还有宫人撑着伞。
齐瑾满是焦灼和心痛,他紧紧扶着母亲的手臂,声音几乎是在哀求,“母亲,您先起来罢……舅舅的事,儿臣会去打点、会去求父皇,您先起来好不好?”
横波也哽咽地劝道,“母亲,您听殿下的,快起来罢……您若再有个好歹,叫我们做子女的如何是好?父皇……父皇他定会开恩的……”
然而曹蘅仿佛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和触感,她双眼直视着紧闭的殿门,嘴唇因寒冷和激动而呈现出青紫色,身体在雨中剧烈地颤抖着,却固执地不肯挪动分毫。
“蘅儿!”
晏清禾终于奔至近前,看到曹蘅这副模样,心像被狠狠剜了一刀。她毫不犹豫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万般急切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曹膺的事我知道了,我替你去求陛下!求他派最好的太医给曹膺医治,你这样跪着,是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吗?快起来!”
冰冷的大雨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手想去搀扶曹蘅,只见曹蘅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这熟悉的声音从某种绝望的执念中惊醒。
她缓缓地地转过头,一双被雨水冲刷得哀婉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晏清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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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依赖,甚至没有了悲伤,只剩下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冰冷的、带着浓重的怀疑和绝望的清醒。
“清禾……”曹蘅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混杂着雨水的呜咽,“你来了……”
“对,我来了,我来接你回去的……听话……”
没等晏清禾说完,便听到曹蘅带着委屈地声音轻声问道,“不是你,是不是?”
晏清禾看着她眼中的委屈,心猛地一沉,知道了她的意思,但晏清禾眼下确实不知是沈攸所为,她坚定地点了点头,“傻瓜,怎么会呢?你信我……”
晏清禾还要解释,曹蘅再一次打断了她,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欣慰,“不必多言,只要你一句话,我便相信……”
这时,殿门被打开,景安撑着伞走了出来,见到皇后时微微一怔,连忙上前行礼问安,“呀娘娘,您怎么在这?也不唤人通报一声?奴才这就去通报陛下……”
“慢着!”晏清禾起身,厉声打断了他,走到他面前,肃然问道,“陛下为什么让贵妃跪在这里?”
“哎呀……”景安为难道,“不是陛下要让贵妃跪在这儿的,是贵妃娘娘自己要跪在这里的,娘娘说是如果陛下不肯给曹膺大人一个清白,就长跪不起……”
“陛下和贵妃说了什么?”晏清禾问道,“你如实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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