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下恶咒,邪道必定要知晓中咒者的生辰八字。你想想,你外公有没有把生辰八字告诉别人过?”
沈遂安听完清河道长的话,只觉得脑袋被一道惊雷炸得嗡嗡作响。
他像是坠入海里的失足者,疯狂挣扎许久才获取一次呼吸的机会,压着干哑的嗓子,问:“能治吗?”
清河道长无奈叹道:“鬼咒已除,只是燃烧的生命力已无力挽回。”
“而恶咒……已深入骨髓。若要拔除,恐危及性命。若不拔除,却又会一刻不停地抽走气运。”
走到底都是一个死字。
沈遂安听此绷直了身子。
沉默半晌,他才如同抓住了汪洋里唯一的浮木般,殷切地问:“就没有安全拔除的方法吗?是不是需要气运?把我的气运给他,能不能救他?”
“不可。”清河道长果断拒绝沈遂安的提议,加重语气道,“盗取、置换气运乃歪魔邪道,因果过重,会导致无法承受的后果。”
“这会让他的情况更糟,比这糟糕远远千百倍。”
话落,房内便陷入一片窒息般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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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沈遂安才像是被窗外那几声犬吠惊醒般,猛地松动木的、几乎要绷成张纸的脸,揪着气音喃喃:“那怎么办?”
尾音未落,他就习惯性抬起眼像是要找什么,却找不到目标物,最后视线只能落在房间内唯二清醒的人——清河道长身上。
清河道长这才现,沈遂安的眼眶不知何时变得更红了,却似干涸的河床,久久凝不出半滴泪珠。
沈遂安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瞧着多无助可怜,他还强装着镇定的模样。
像个被浪潮冲入了山洞,看不清路却只能独自坚强的小流浪狗,他压着恐惧兀自问:“那怎么办?”
临到关键时刻,这个问题就变得空茫起来,好似在问他自己,又像是在问一睡不醒的外公。
可没人能回答他该怎么做。
如今那捧微弱的火光被送入他的手里,只有他自己能决定下一步该游向何方。
清河道长怜悯地望着沈遂安,没有催促,却也没有贸然建议。
直到午睡闹铃响起,她才像在无数次生离死别的过往中做的那样,开口低声劝慰道:“我可以替他施一次压制符箓,压制体内的痛苦。”
“这样会好受点。”
沈遂安闻言咬紧牙关,再次仰头望向清河道长的眼里迸出浓烈的不甘。
他恨恨道:“有人和我说过,人鬼妖魔存于一方天地,毕生时运皆由因果而生,做好事便能积善果。”
“若真是如此,到底凭什么?”
凭什么在夺走他的母亲和外婆之后,又如此残忍地对待他的外公。
他们到底都做错了什么?
这样尖锐的质问比刀尖更利,将沈遂安扎得遍体鳞伤,他却固执地捏紧刀身,不愿放手分毫。
直到把自己割得鲜血淋漓,在恍惚间看见自己手上沾染的艳红,他才浑噩且迟钝地将刀尖转向自己,问:“是因为我吗?”
因为他不信因果论,因为他不急于行善事积善果,因为他杀鬼累累……
是这样吗?
沈遂安不知道,他太想找到宣泄口,却又惧怕得到肯定的答案,惧怕到浑身开始微微抖。
清河道长看着沈遂安混乱的神情,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忽然道:“有纸币吗?一百就行。”
“什么?”沈遂安没听清楚清河道长说了什么,此刻他耳里的所有声音都被蒙上一层面纱,听不真巧。
清河道长对这种表情倒挺熟悉,自己走进客厅从沙夹层掏出个一百的纸币,塞进沈遂安的手里,又伸手抽走,道:“一卦一百,钱货两清。”
说完她盯着外公的脸看起面相,看完后摇头奇道:“且行且善,不问得失。虽人生坎坷,却是大福之人。”
这声批语如一阵风吹散层层细纱,钻入沈遂安的耳道,将他惊醒。
他讥诮地笑了笑,还未说话,就听清河道长说:“在五年前、一星期前分别经历命劫,却都有惊无险。”
沈遂安闻言扇扇眼睫毛,没一会就从自己脑海中精准地找到命劫对应的事件。
——五年前说的是恶鬼拆店牌砸人的事件,一星期前则说的是煤气泄露案件。
似乎确实都躲过了,至少没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