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遂安原本一直默默地盯着九游和齐政樊,闻言瞬间瞪大双眼。
他悄悄地捏紧手指,就见齐政樊缓缓地伸手指向自己,道:“我儿子和那小孩换命了。”
“他厌恶沈家,所以要盯着。余寒声在五年前就死了。”
沈遂安瞳孔一缩,就听九游隐忍着怒意,道:“怎么合作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齐政樊木愣愣地继续道:“他想毁掉沈家,也需要鬼魂和尸体,所以和我合作。”
“我利用慈善帮他寻找资源,他帮我给重病在床的儿子换命。”
“然后呢?”九游追问道。
齐政樊道:“然后我尝到甜头,就交换了更多东西,权势、名声、未来。代价是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他送符合条件的人。”
九游忍不住狠狠地揍了齐政樊一顿,让陶芝把他绑起来,转头看向法器,就见鬼气之中,蛇妖已经奄奄一息,斗篷人身上的遗衣物也破损大半。
斗篷人透过鬼气和九游对视一眼,不禁地问了句:“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九游冷淡道:“从一开始就错了。”
“天真且狂妄自大的,是你。故意透露消息引我们上门,妄图分裂特管局,为害八方,伤我崽子……”
“你以为所有棋子都会照你的想法去走,却没想过棋子早就诞生了自己的灵魂。”
“终有一日,他们会冲裂棋盘,反噬而上。”
他说着走近几步,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头,继续道:“我也给你上一课,永远不要小瞧任何力量。”
“哪怕是一颗石子。”
“是你!”斗篷人瞬间反应过来,他跪在地上远远望着墙面附近被石头遮盖的阵法纹,说,“是你刚才故意用石头刮去了我的阵法。怎么可能?”
“世上本就没有不可能。”九游拨动石头,忽然眼神冷冽地直视斗篷人那双混浊的眼,道,“你的阵法早就老了,就像你一样。”
“哪怕伪装得再好,遮尽声息,也掩盖不了灵魂深处散出来的那股腐朽的、恶臭的气味。”
余音在洞穴内回转,如复读机般声调递减地重复着九游的话。
斗篷人突然捂脸笑起来,声音嘶哑而难听。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九游真厉害,居然把幕后黑手都整傻了,就见萦绕在斗篷人周身的鬼气一点点散去,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暴躁弟子瞬间惊叫出声:“符师叔公!”
除了最先知道内情的清河道长和猜到内情的九游,其他人多多少少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毕竟这可是印在特管局教科书上、本该安分躺在墓地里的泰斗,突然以反派身份活生生地蹦到大家面前。
反差太大,连直播对面的局长都有些维持不住镇定的表情。
符侓合撑起极其虚弱的身子,沉脸环视一圈,见清河道长正悲悯地看着自己,顿时道:“你们凭什么这么看我!”
“我没错!”
“我勤奋、我有天赋、我有能力。那连舒淇都犯错除名了,凭什么那老家伙还对她念念不忘,永远都看不到我。这不公平!”
“唉,何必呢。”那面相凶的演技派师叔回过神,一拍徒弟的脑袋,忍不住开口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暴躁弟子有样学样:“必自毙。”
“小孩子说啥晦气话呢。”师叔立刻又拍一下徒弟的脑袋,对符侓合叹息道,“难怪师叔他老人家说你戾气重,慧根不及连师妹,不能委以重望。”
“这样一看,师叔说得太对了。”
暴躁弟子抱头沉默,觉得自己师父说话比自己难听多了。
果然,他一转头就见符侓合正对他们怒目而视。
但下一刻,符侓合对上沈遂安平无波澜的眼睛,忽而就笑了,道:“可那又怎样,我还是赢了。”
沈遂安微微蹙眉,感觉肩膀被安抚了下,就听刚才不知道跑哪去的清河道长忽然道:“不,你从未赢过。”
“即便机关算尽,你还是输给了师妹,也输给了她的孙子。”
“你这样的心性,注定一败涂地。”
沈遂安若有所感地往清河道长身后看去,就见一抹被混乱鬼气拼凑得看不清原样的鬼影正站在那,静悄悄地看着他。
那双眼十分空洞,却又藏着一如既往的温柔,仿佛正隔着某个寂静的时空无声地同他对话。
他惊愕地张张嘴,下意识地捏住脖子上的金葫芦,踌躇着倒退半步,就感到手心一暖,被九游塞了颗糖。
九游朝他笑了笑,道:“要不要再试试。”
“也许你心里还是喜欢甜的,只是太久没尝过,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