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金丝边眼镜,说话温文尔雅,谁见都说一句“傅先生斯文有礼”;可真做起事来,冷得像刀锋划开水面,安静,又致命。
别人做生意靠关系,他做生意靠算计。
别人避风险,他喂风险当狗养。
他说一,是提前三步布好棋局。
他说不,是已经有人倒在了下一格。
他当过兵,边境那几年拿真枪练过生死,脑子比别人冷,出手比别人狠。
傅家后来能在九十年代靠倒卖翻新家电、旧洋垃圾、外贸设备撑住产业线,靠的就是他这样的手法:
一手握制度,一手掏后门,台上照讲道理,台下什么都能谈。
k记得,大约从三年前开始,傅祈年像是彻底觉醒了,过去只是守盘,现在却是下盘。
灰白交界他走得游刃有余,利益、人情、边缘法规,全成了他桌上的筹码。
而更要命的是——他做这些,从不露锋芒,也从不动感情。
k暗暗眯了眯一旁的高冷斯文男人,有时候觉得他自己都快不认识傅祈年了!
兴许金钱能改变一个人吧!
远处吊机的轰鸣声一阵阵震耳,风吹得旗帜鼓起,霞光透着深金色的冷意。
傅祈年站在集装箱边,夹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在铁桶边按熄。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是一条没回的短信。
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今天不回去了。
省得她又咬他。
港口天色愈昏暗,风里裹着咸湿气,浪头开始敲打码头下沿,几只海鸟低飞,鸣叫声凄厉。
黑子收起清单,皱着眉问:“老大,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风雨。”
傅祈年点了点头,眼神不动,“货先转仓,东三库留半成,其余分两路走,今晚就分。”
k皱眉:“不是说明天等台山那边的?”
“晚了就进不了。”傅祈年淡声,“明天是国庆前最后一批靠岸日,前线要封车,你现在联系再慢一小时,就有人堵你下游的路。”
他将手机锁屏收进裤袋里,低头扣好手表表扣,“叫阿斌从西线调车,今晚必须走完。”
黑子和k同时点头去安排。
而这边。
明月等红绿灯的时候,推开翻盖,点开大背头的信息,【老婆,我要下班了】
“”
明月扯了扯唇角,把手机反扣在储物格里。
不想理他。
傅家老宅坐北朝南,前院铺着青石板,正中是一片大花圃,四周低篱笆围起,一年四季各色花草栽种得极其规整。
秋天正是晚桂与秋海棠的季节,满园香气愈浓郁。
明月到家,刚拐进院门时,天忽然暗了下来,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下一秒便是倾盆大雨。
噼里啪啦砸下,风一吹,雨点横扫着花圃、石阶、窗棂。
明月赶紧拔开雨伞跑到走廊下,就听到一阵慌乱脚步声。
傅老倚在门边指挥,高叔和傅北辰穿着雨衣抢着搬陶盆,阿旺抱着两盆月季从后墙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