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白走到她面前,目光锐利地扫过机械臂与肩部融合处的半透明凝胶,“你需要学会‘省力’,用最小的神经信号驱动最有效的动作,感知它们每一寸的‘重量’和‘惯性’,就像你曾经控制自己的手指一样自然。这需要时间和…耐心。”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燕茜蔓看着自己幽蓝的双手,指尖微微屈伸,冰冷的金属光泽映着她同样冷冽的眼眸,“敌人不会等我完全适应。”
苏沐白沉默了一下,推了推眼镜:“隔壁那位的情况,只会比你更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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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修远的病房。
燕茜蔓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时,顾修远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像窗外的初雪。
他刚刚经历完“灵魂抚慰波”的治疗,那是一种深入精神层面的梳理,过程如同将破碎的灵魂一遍遍浸泡在冰冷的修复液中,痛苦而漫长。
他闭着眼,眉头紧锁,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沉重。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
当目光触及燕茜蔓那双幽蓝色的机械臂时,那深潭般的眼底瞬间翻涌起剧烈的痛楚和几乎将他淹没的自责。
王府井地宫最后那惨烈的一幕——燕茜蔓双臂焚毁、白骨森然,只为救下他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茜蔓…”他声音嘶哑得厉害,挣扎着想坐直。
“别动。”燕茜蔓快步上前,动作比在训练室时更显流畅自然。
她伸出右手,冰冷的金属手指轻轻按在他肩膀上,阻止了他的动作。指尖清晰地传来他身体的微颤和透过病号服的体温。“刚做完治疗,躺着。”
顾修远的目光无法从那双机械臂上移开,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到仿佛来自深渊的叹息。他反手,用自己温热却虚软无力的手,紧紧握住了她冰冷的金属手腕。那坚硬冰凉的触感,像针一样刺着他的心,却也带来一种失而复得的、带着无尽酸楚的真实感。
“对不起…”他声音低沉,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胸腔里挤出来的,“是我…是我害你…”
“没有谁害谁。”燕茜蔓打断他,声音清冷而坚定,如同山涧寒泉。她的左手也覆上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背,两只冰冷的机械手将他温热的手包裹住,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决心。“活下来的是我们。鹤年叔和羽儿的仇,还没报。‘三垣计划’的余毒,还在。”
提到林鹤年和林羽,病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沉重的悲伤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在两人胸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顾修远闭上眼,握着燕茜蔓金属手腕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白,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汲取着支撑他继续沉浮下去的力量。他感受到的不仅是金属的冰冷,还有她透过那冰冷造物传递过来的、同样刻骨的恨意与绝不回头的意志。
燕茜蔓看着他那张写满痛苦和疲惫的侧脸,机械手指无意识地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冰冷的金属划过温热的皮肤,留下奇异的触感。她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通知的意味:
“白泽要见我们。”
基地深处,静室。
绝对的寂静,只有合金墙壁吸收着一切杂音。代号“白泽”的男人坐在长桌一端,深灰色的中山装熨帖平整,平凡的面容上,那双温和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走进来的顾顾二人。
顾修远走得有些慢,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脸色在静室冷白的光线下更显苍白。燕茜蔓在他身侧半步之后,步伐稳定,幽蓝的机械臂在灯光下折射出内敛的光泽。
“坐。”白泽的声音温和,带着奇异的抚平躁动的力量,像山间清晨的薄雾。
两人在他对面坐下。顾修远靠在椅背上,微微喘息,努力调整着呼吸。燕茜蔓腰背挺直,机械手平放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
“先,欢迎回来。”白泽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尤其在燕茜蔓的机械臂上多看了一眼,带着纯粹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没有任何猎奇或怜悯。“看到茜蔓适应良好,修远的意志依旧坚韧,很好。”他顿了顿,语气转为肃穆,“林鹤年先生的遗体,已由我们秘密安葬于西山一处风水绝佳之地,与他早逝的夫人合冢。落叶归根,也算全了他生前念想。至于林羽…”白泽的声音低沉了些许,“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但地宫核心区域在最后的大崩塌中形成了高强度能量乱流和空间褶皱,搜寻极其困难且危险,几无可能…抱歉。”
空气仿佛又沉重了几分。顾修远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虬结,过了好几秒才缓缓松开,只余下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痛楚与无力。燕茜蔓平放在桌面上的机械手指,也微微向内弯曲,指尖在坚硬的合金上留下几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
“王府井地宫事件,代号‘星阵惊变’,后续评估已初步完成。”白泽没有过多沉溺于悲伤,他打开桌上的银色金属箱,取出一份报告和几张经过特殊处理的照片。“有几项关键结论,需要你们知晓。”
他点开一张全息投影。图像模糊不清,充斥着混乱的能量流和扭曲的空间波纹,中心是一个巨大的、由五种狂暴能量交织成的漩涡状残骸,但其核心处有明显的断裂和能量逸散痕迹。
“第一,天市垣星阵启动了,但并未完全成功。”白泽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林鹤年先生以生命为代价的封印,林羽最后的牺牲,以及茜蔓你焚毁‘无面’核心武器的那一击,极大地干扰甚至破坏了星阵最后阶段的稳定运行。它释放的能量虽然造成了巨大破坏,但并未达到暗影会预期的、足以唤醒并控制‘那东西’的阈值。幽冥尊主最后的狂怒,也佐证了这一点——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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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切换了一张图像。这次显示的是一块被高亮标注、深埋于地宫废墟核心区域的巨大不明金属信号源,信号极其微弱且不稳定,周围环绕着混乱的空间波动,如同一个顽固的、散着不祥气息的伤疤。
“第二,‘无面’的核心并未被彻底摧毁。”白泽的目光变得锐利,“那东西…或者说,幽冥尊主寄生的核心意识,在最后的崩塌中,很可能借助星阵失控的部分能量和空间乱流,进行了某种形式的…转移或深度蛰伏。它并未消失,只是暂时脱离了我们的追踪范围。它像一个沉入深海的幽灵,随时可能上浮。”
静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仪器细微的底噪。这个消息比单纯的失败更令人心悸——威胁并未解除,只是潜入了更深的阴影。
白泽合上报告,目光落在顾顾二人身上,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阴影未散,暗影会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在地宫受挫,目标必然转向其他可能蕴含力量或信息的‘钥匙’。而我们,需要守护这些钥匙。”
他停顿了一下,清晰地吐出任务:“三天后,北平城内,有一批特殊文物需要秘密转移。代号‘璇玑玉衡’部件。它们将被转运至南方更安全的秘库。你们的任务:确保这批文物在北平城内的转运环节,从藏匿点到火车站秘密车厢,万无一失。”
“璇玑玉衡?”顾修远嘶哑地开口,眉头紧锁,努力在记忆的碎片中搜寻这个名词。
“据传为前朝皇家秘藏,一套古代观星仪的核心组件,”白泽解释道,“由‘星纹青铜镜’、‘玉雕星轨盘’、‘陨铁定星针’等数件古物组成。本身价值连城,但更重要的是,我们检测到它们内部蕴藏着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星辰之力残留。暗影会对它们表现出的兴趣,远其表面的古董价值。情报显示,他们的人已经在黑市上重金悬赏其中一件——‘星纹青铜镜’。”
燕茜蔓的机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出清脆的“嗒”声:“他们想用它做什么?定位那个…核心?”
“极有可能。”白泽肯定道,“星辰之力玄奥莫测,或许能穿透空间乱流进行感应,或许能提供某种能量共鸣的坐标。甚至,它们本身可能就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钥匙’。无论如何,绝不能落入暗影会之手。”
“我的状态…”顾修远看着自己依旧微微颤抖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的苦涩。他现在的力量,别说战斗,连自保都困难。
“修远,你的战场暂时不在第一线。”白泽看向他,目光深邃,“你的经验,你对混沌之力的残余感知(或许能预警邪术),你的战术头脑,是我们需要的。你将担任现场指挥。”他又看向燕茜蔓,“茜蔓,你是锋刃。磐石(行动队长)和墨钥(技术专家)会协助你们。”
白泽的目光扫过顾修远苍白的脸,最后落在燕茜蔓那闪烁着冰冷幽光的机械臂上,语气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
“文物藏于爱国遗老司徒晦先生的府邸。你们将以司徒先生远方亲戚兼保镖的身份提前进驻,熟悉环境,布设防御。记住,北平城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暗影会的眼线,可能就在你们身边。”
“这‘璇玑玉衡’,便是我们与幽冥阴影再次交锋的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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