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死,他才二十几岁,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
哪怕,被贬为庶民,也强过命丧黄泉。
福安郡主鄙夷的笑出声儿来,“顾斌,你刚才还在指责我出卖家人,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呢?父王、母妃、我和嫂子,谁都可以成为你的垫脚石,是吗?”
顾斌脸色一白,嘴唇颤抖着,却无法反驳。
可是,他有什么错呢?
他活下去,祁王府才不至于绝嗣啊!
祁王妃缓缓闭上眼睛,泪水无声滑落。她轻声说道:“斌儿,你是要用你父王的命换自己的生路?”
虽然,她希望顾斌能逃过这场劫难。
但是,看到他对待亲人的无情,她还是有那么一点儿难过。
假如,能用自己的命换他平安无事。
顾斌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
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啊,终究成了最凉薄的人。
顾斌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羞恼:“母妃,我只是……只是想保全我们一家。谋逆是父王的主意,本就罪责难逃。若他的死能换我们活,这不是很划算吗?”
福安郡主冷笑:“保全一家?你分明只想保全自己。”她上前一步,逼视着顾斌,“父王若肯一力承担罪名,你以为皇伯父会放过你?谋逆大罪,从来都是……”
“祸及子孙。”
这几个字如冰刀般刺进顾斌心里。
他踉跄后退,瘫坐在地。
昏黄的烛光火,将顾斌惨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祁王妃用手指理了理鬓,面容平静。
甚至,隐隐可见她昔日的雍容气度。
她深深的看了儿女几眼,郑重的开口:“切记,任何时候别让人看了祁王府的笑话。你父王谋反之事,我全程都有参与。”
她和文丽不一样,在她嫁给祁王的那一天,就誓要跟他生死与共。
而且,注定活不成了,还不如死得体面一些。
“母妃,那您和父王承担了罪名吧!”顾斌厚着脸皮央求。
祁王妃失望地摇摇头:“斌儿,你父王母妃强过夜辉夫妇百倍。怎么你,反而不及夜云州十分之一呢?”
仇家之子,长成了铁骨铮铮的男儿。
养尊处优的祁王世子,却成了贪生怕死、背弃亲人的懦夫。
“母妃,我们祁王府跟夜云州有什么过节?”顾斌诧异地问。
夜云州也提过这件事情,但是他对两家的恩怨一无所知。
“他爹因你父王的告,被免职问罪,流放宁古塔。他爹娘死在了那里,他当时还不满十岁,长大后却成了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勇将。他,从来没有忘记父母的生养之恩。而你,却只想让父母为你顶罪。”
祁王妃语调悲凉。
顾斌被这句话刺痛,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母妃,都这种时候了,您还要拿我与仇人之子比较?”
祁王妃静静看着他,目光悲凉而透彻:“不是我要比,是这世道在比。刀架在脖子上时,才看得清谁是金玉,谁是败絮。”
祁王府,输给了夜家,输得彻彻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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