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夜,兄长安珤秘密进宫。
殿外风声簌簌,梳妆宫女正为古意试妆。
轮椅碾过地砖的声响由远及近,小太监低着头,将安珤缓缓推入内殿,随后无声退下。
古意挥手屏退众人。
宫女们垂退出,离开时忍不住偷眼打量男子。
烛火映照下,轮椅上的男子一袭素袍,肤色苍白如新雪。
殿内只剩二人。
安珤的目光环视,扫过满桌珠翠胭脂,最终停在衣桁上那件华美嫁衣上。
金线刺绣的凤凰在红绸上展翅欲飞,珠玉点缀,璀璨夺目。
古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道:“这是明日穿的礼服,好看吗?”
安珤摇头:“用血织就的衣服,看着只觉得瘆人。”
说着,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步履稳健地走到妹妹身后。
安珤拿起妆台上的木梳,轻轻为古意梳理长。
铜镜中映出兄妹相似的面容。
“你真要留在宫中吗?”安珤声音低沉,“宫墙如狱,你真要在此蹉跎一生?”
“我待得住。”古意望着镜中的兄长,“倒是兄长你……今晚便离开吧,离恒京越远越好,免得那个人反悔。”
安珤道:“我已是‘残废’,他还忌惮什么?”
古意转身握住兄长的手,“易安军虽归新帝,但若现你双腿无恙……哥哥莫要天真。安行刃之子若健全如初,又得将士效忠,新帝岂能容你活在这世上?”
安珤紧紧回握:“可他娶你亦是为了笼络军心!妹妹,我们走吧?爹娘的仇已经报了,我们去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不好吗?”
古意摇了摇头,道:“天下之大,何处不是王土。”
她顿了顿,“况且……我还有些事没完成。”
“兄长,以前你不得不藏在黎府,不得自由,如今能走了,你还犹豫什么?”
安珤红了眼眶:
“用你换的自由,我不要!
“我在西侧宫门安排了人,妹妹,我们逃吧。”
古意道:“不可。我若逃婚,反倒正中他下怀,对你和黎离难。你不用担心我,他本就不想娶我,不会真的碰我的。”
安珤怔住:“这婚事是他一力促成,既要贤名,怎会不想娶?”
古意垂眸。
比起第一世的自己,此刻她的眼眸沉静如深潭:
“他想娶的正妻,另有其人……总之,不会是安瑶。”
殿内一时寂静。
安珤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头裹着两颗莲子糖。
他捻起一颗喂到妹妹嘴边。
古意含-住糖,甜意在舌尖化开。她亦取过另一颗,轻轻塞进兄长嘴里:
“兄长,别哭,吃糖就不苦了。”
安珤一直强忍的情绪终于崩塌。
他将妹妹拥入怀中,泪水浸-透她肩头的衣衫:
“妹妹,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古意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她哄他那样温柔:
“胡说,你一直在保护我。我能撑下来,全因知道兄长在等我。”
安珤的泪水滚落在她间:“逃吧……求你……我们可以一起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