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越不说,他就越好奇。
玄商君继续试探着飞池丶翰墨,还有不知从何时起被派在蓬莱打杂的清平。
其中,只有年纪最小的清平露了一些端倪。
小姑娘支支吾吾半天,最後说的是——神君娘子看到您这样心神不定,也会难过的。
也就是说……娘子的确是活着,而且和自己感情还不错。
可若真如此,为什麽要离开呢?
这根本不像是在赌气而已。
而且……最近他还感觉到不对劲。
“飞池,本君于西方雪窦山的神庙,负责人是谁?”
到底是哪里来的小贼!在自己的神庙里招摇撞骗,胡作非为!
这小贼!竟敢在西方佛地招摇撞骗!
若是被释家发现,可不是尴尬万分!
“回神君……”飞池回想片刻,便笃定道,“那里并没有定任何负责人。”那庙也是当地民衆自发建的。
“欸,神君,您去哪里?”
“本君下界一趟,你不必跟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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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商君来了界下,却没想到,自己竟会无功而返。
没法子,事关佛界,分属两派,要申请进入还需一定的程序。
简而言之,自己的庙宇,他自己反而进不去。
玄商君站在雪窦山山脚处,有一些气闷,有一些尴尬。
算了,还是回去用公文去函吧。
那……自己是不是应该就这样打道回府呢?
少典有琴想了想,还是向距离雪窦山附近不远处的镇甸处走去。
毕竟,他也难得下次界。
想来,这离光夜昙……本是凡人,不知这人间是否有相关的记录。
若要调查,那就该问路人……
少典有琴擡头看了看四周。
这不行!他还是开不了这口去问这形形色色的路人。
毫无疑问,玄商君的社恐又发作了。
而且……既然这离光夜昙是自己的娘子,他也不想从其他人口中去听有关她的评价。
既然不打算找人询问,那就只能……于书中去求答案了。
玄商君在街上转了几圈,终于发现一个不怎麽靠谱的书店。
那灰扑扑的书店隐匿在小路的尽头,一派阴暗的气息也就罢了,这书店的名字也很奇怪——美人窟。
看起来就很不正经。
要不是看到进出店门的人手上多少都捧着些书,洞察力高如玄商君,也有些拿不准。
少典有琴定了定心神,忽略了书店的那些诡异之处,掀了袍子,进了“美人窟”。
玄商君一目十行,翻阅了不少书。
其中倒真有些耐人寻味的。
例如……他手上这本,书页泛黄,讲的故事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了,大约就是和飞池以前偷偷夹带进来的话本一般了。
书里讲的是,两个以操琴说书为生的盲人——一老一少,一师一徒。
他们漂泊无依,生活艰难。徒弟每每想要放弃生命。老者就鼓励他说,自己先前的师父曾留下过遗言——只要弹断一千根弦,就可以从琴槽中取出治疗眼盲的药方,将一千根断弦烧灰做药引子,按药方服药便可重见光明。
徒弟将信将疑。
有一天,老琴师将第一千根弦弹断後,兴冲冲拿着药方进了药房,却被告知,那药方上半字也无,全是空白。
老琴师一听,如五雷轰顶,稍後,他想起师父当年的教导——人命就像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便又转过念来。回去後,他对徒弟说——是记错了师父的话——要弹断一千两百根弦才行。
这故事……难免惹人浮想。
不仅是因他也善琴。
这断弦,是支撑盲人师徒的所有期盼,最後却被无字药方吞噬,接着,又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