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两根扎眼的红,很快就闯进他眼里。
面对他们残破不堪的尸身,张献海的眼中没有泪,只有滔天的恨意。
他跪在满是血泥的地上,狠狠磕了三个响头。
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淌,糊住了那双盈满仇恨的眼睛。
谢寂星拭掉眼角正在滑落的泪水,自己演的戏把自己看哭了,这种行为是不是有点丢人?
好在电影院中的抽泣声连成一片,旁边还传来一声巨响,是擤鼻涕的声音。
谢寂星余光偷偷瞄过去,旁边的洛飞昂已经把妆都哭花了。
张献海将另外两根残破的沾满血迹的红带子,同自己腰间的带子缠在一起。
捡了师父身下的桃木剑,便离去了。
他的命还要留着复仇,杀鬼子。
甚至没有时间帮师父和师兄入土为安。
鬼子就快要打到他老家诸城了,他要快一点赶过去。
张献海在山中穿行,同一时间,诸城的樊家,燃起漫天的火光。
这个崛起了好几百年的大家族,被当局作为筹码,送给了敌寇。
樊青燕被生擒,悲壮赴死。
荧幕上的樊青燕攥着手枪,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
谢寂星清楚的听到,坐在他身后的记者小姐姐,狠狠的咒骂了一声,“王八蛋!我要把他们全杀了!”
但很快,她的情绪又被紧张的谍战和刺激的巷战,牢牢的牵住了。
刚才擦眼泪的纸巾,被攥在手心里,揉成一个结实的纸团。
没人在意上面是不是沾着眼泪,甚至还有鼻涕。
纸团很快就被手心的冷汗浸湿了。
樊青山身边的每个人似乎都是危险的。
每一次对话,甚至每一次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他忍着全族被灭门的痛,在镜头前表演欢笑,表演风流,表演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戏子。
私下却又将一封又一封绝密情报,通过酒会,通过联谊,甚至通过八卦报纸上的图片和采访传递出去。
而张献海则在山中遇到了一支游击小队。
他加入进去,跟着游击小队在诸城附近打起了巷战。
他穿梭在被炸的残破不堪的城市当中。
断墙,残壁,破屋子,烂水缸,都可以是他的掩体。
每次出去,张献海都只有一个目标,将枪中的子弹打光。
但即便是杀了不少鬼子,他们小队的人却也越来越少了。
从当初的二十多个人,打到现在只剩下了三个。
子弹和食物就快要见底了,这些都掐住了这个三人游击小队的命脉。
除了张献海之外,另外两个队员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伤。
他们快要打不动了。
两人合计了之后,将所有的子弹和食物都留给了张献海。
他们各自带着一捆,去了城里。
张献海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