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际缓缓升起一抹金辉的时候,温濯赶到了落霞谷。
“云舟……”
在这里,温濯终于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他快泯灭的神识一下子重燃了火。
温濯立刻循声望去,却在看见沉疏的一瞬间,大脑一下就成了空白。
他几乎气断声吞,张了好几次口,喉咙间也只能逸出不成语句的残声。
他紧绷的弦好像在这一刻,“嘣”地一声,断开了。
沉疏在那里。
他衣袍破败,伤痕斑驳,身边放着那把折成两半的参商剑。
人像是被扔在血池里泡过似的,一眼望过去,浑身竟找不出一处完整的皮肤。
他此刻正跪坐在雪地上,双目紧阖,不停地往地上摸索着什么,口中还喃喃地唤着温濯的名字。
“云舟……”
听到这声“云舟”,温濯才意识到自己还不能倒在这里,他踉跄着跑过去,跌跪到沉疏身边。
“小满……”温濯抱住沉疏的肩,涩声唤道,“小满!”
可近了看,温濯的心都要被刀割碎了。
沉疏虽然合着双目,可整个眼眶周围分明爬着一道狰狞的刀口,这伤口不浅,如今因为霜冻,几乎已经溃烂开来了。
他要疼死了。
沉疏最怕疼,温濯知道他这个小毛病。
沉疏被温濯抱住的那一瞬间,神色一愣,茫然地四处摸了摸,从他的脖颈摸上耳垂。
“云舟?”
温濯赶紧覆住沉疏的手,带着他确认了自己。
“是我,小满,”他说,“我在这里。”
“你的眼睛怎么了?”温濯哽咽着拨开沉疏的发,“还能睁开吗,小满,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得太晚了,我……”
沉疏没有回答温濯的问题,只是抬手摸索着温濯的脸,低声笑道:“不晚的,我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温濯心痛得说不出话,他抱着沉疏,一遍又一遍地抚摸他的头发,把发上结出的霜雪给抹开了去。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静:“小满,我现在就带你走,师父有办法救你的。”
“救不了。”
温濯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个慵懒的女声,打断了他。
他瞳孔一缩,回头看去。
站在他身后的人是旱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