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娘娘刚刚怀有身孕,想起过往难免郁郁寡欢,难以排解,我与侧妃是姑嫂,又擅长医术,自然要替侧妃的身子着想,为她排忧解难……今日侧妃娘娘回娘家探望,我凑巧与她同行,也该登门拜访。”
盛娇的话滴水不漏。
她对着冯钊的视线,慢条斯理,不慌不忙。
“还请冯大人看在景王殿下的面子上,别与晚辈计较。”
这话听在冯钊耳中讽刺至极。
盛娇是什么人,她从前可是做过景王正妃的!!
如今竟然能这样心平气和地说宝心怀孕一事,更能以姑嫂相称,这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怎能做到这般坚硬无情?
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冯钊压住了不快,转过视线对宝心说:“你既身怀有孕,实在不该这样激动,当心动了胎气——你身边的都是死人不成?见侧妃娘娘怒,不想着替娘娘消气,倒是纵着娘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官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宝心笑道:“父亲哪里话,正是因为胎像稳固,又恰逢女儿心绪郁结,这才登门找母亲算账来着……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这几日女儿总是想起从前在府里的事情,桩桩件件,想起来就让人揪心难受。”
说着,她笑容勉强,眼眶泛红,仿若下一刻就要哭了。
“侧妃娘娘莫怕,冯大人向来公正廉明,对外对内都是一样的,你心中有什么委屈不快只管与他开口,你可是冯大人的掌上明珠,冯大人必然会为你做主。”
盛娇柔声宽慰。
冯钊脸色越阴沉。
再看一眼被强行压在地上,浑身是伤,惊惧连连的朱氏,他如何不明白,今日两人是有备而来,若不让朱氏狠狠扒一层皮,怕是难以收场。
他闭了闭眼睛:“你母亲从前……确实多有不是之处。”
宝心定定地看着他,一眨不眨。
“可不是从前。”盛娇又缓缓道,“自从侧妃娘娘入了王府后,贵府的太太就每日派人送汤药给侧妃娘娘,说是补药,还要娘娘身边的丫鬟看着她吃下去不可,不许洒了一滴。娘娘心中起疑,又不敢说……只好寻我来帮忙。”
“晚辈查验了那些汤药,根本不是什么补药,里头的药材有一样算一样,都是损伤女子肌体,令女子难以有孕的有害之药!”
“若非如此,大人觉得侧妃娘娘为何一有身孕就这般情绪激动,非要为难贵府的太太呢?还不是庆幸之余,念及过往,终究愤愤不平。”
宝心不语,只顾着垂泪。
朱氏已经听傻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原先安排的一切会变成今日刺向自己那最锋利的刀刃!
丈夫待她情分一般,对宝心这个女儿也不过尔尔。
但她很清楚,冯钊让宝心代替冯华珍入景王府,为的就是能给冯家的将来添一份稳定,若宝心有孕,那就是稳上加稳,是大喜之事。
她却……背地里偷偷给庶女下药!
好让宝心无法受孕!
这不是冯钊开船,她下锚,故意跟他对着干!
冯钊负手而立,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波澜,静默了一会儿才道:“你心中过不去这道坎,也是情有可原,只唯恐伤了殿下的骨肉,要是殿下回京得知了,必然会惊怒……也罢,也该给你个交代。”
他抖了抖袖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妻子,“朱氏,你可知罪?”
朱氏惶惶地抬眼,张了张口,无法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