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荣善衡。
算了,过去打个招呼吧,总要见的。
她走到楼梯口,看见楼下的荣善衡身姿挺拔,西装革履,领带被将将扯开,公文包刚刚往桌上一放。
她就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荣善衡也意识到了,自然抬眼,对上了她的。抬头纹在他额头不算深,倒显得英气十足,一双杏眼流露温柔。
这是时隔十多天的初次见面,彼此心里都有挣扎和纠结。
“回来了?”他说,没什么表情。
“啊,上午回的,十点左右。”杨之玉的手在楼梯扶手游移。
“嗯。吃饭了吗?”他问,依旧没什么表情。
“算吃了吧,吃了我妈烙的饼。”
他微微一笑。
杨之玉想下楼说话,但怎么都挪不动脚,只好原地聊起来:“你们学校的公告,关于你实验室的,我都知道了。不管怎么说,是好事,大好事!”
荣善衡点头:“是啊,这几天去上海出差就是为这事,重新和企业那边谈合作。”
“太好了,真好!”杨之玉笑,确实为他感到高兴,可自己语言匮乏,除了说好,再也想不出别的好话,她觉得自己像个弱智。
荣善衡脸颊微红,该是中午吃饭喝了点酒。他喝酒容易脸红,不是通红通红的,而是偏淡粉色,均匀分布在颧骨周围。他是和戚美熹喝酒了吧,可能谈成业务了,一起庆祝庆祝?只可惜没找到家里好酒,然后在饭店随便喝了点?杨之玉在心里猜。戚美熹既然知道他家的密码,那随时都可以来,是不是随时都可以陪他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不分你我,然后上床做……
她及时止住了胡思乱想。
“呃,你出差刚回来,先休息吧。我还得收拾下房间,就先过去了……嗯,你忙。”她语无伦次,三步并两步跑回房间。
少有的客气。
只是,她觉得自己肚子里像装了个绞肉机,快把五脏六腑绞烂了。
夏末时节,空气里湿润的水汽减少了,地板上起了一层薄薄烟尘,秋天快来了,天干物燥,容易口渴,容易上火。
杨之玉坐在床沿,拿手揪着自己起皮的嘴唇,干皮被她拉下来,留下一道细长血口子,她伸舌尖,把血舔干净。
每一分钟都是煎熬,静不下心来,心里隐隐得疼。
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她听见荣善衡上楼了,脚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微弱的吱呀声。
他敲她卧室门:“之玉,在休息吗?”
“……没。”
“方便进去吗?”
“嗯,门开着。”杨之玉也起身去门口。
荣善衡已经换了睡衣,寡淡的蓝和灰,柔软的莫代尔。
他手里捧了一个小盒子,像是吃的。
“没什么可带的,想着我之前在南京路吃过的一家鲜肉月饼,挺好吃,早上排队去买,刚出锅热热乎乎的,现在有点温,你凑合尝尝。”
他托到她眼前,打开盒子,六块鲜肉月饼。
杨之玉捏起一块,还有余温,放进嘴里,小口咬,嚼了嚼。
她没看他一眼,始终微低着头。
“好吃吗?”
荣善衡轻声问。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