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又如何,不影响我做生意嘛。”
顾雪庭指了指摊子旁的油纸伞:“这些伞晴天时只卖八十文,可若是落雨了,我就要卖两百文喽。”
叶清圆笑道:“好贵。”
顾雪庭也笑,飞挑的眼尾像是一枝探窗的桃花:“卖给男子的价钱,自然是很贵。可若是姑娘想要伞,我就不收钱。”
叶清圆垂下眼睫笑,没接这句话。
细雨淅淅。
顾雪庭撑起一把好大的竹骨伞,往躺椅里一坐,照样有许多姑娘来找他作画。
那些姑娘们热情不减,里三层外三层将他的摊子围得水泄不通。撑起的伞面都是他画的,有玉兰、迎春牡丹等各色花朵,在青石街上绽开一片小小的花海。
谢尽芜为何对此事耿耿于怀?
因为那时叶清圆边收伞边同他提起此事,甚至还笑盈盈地评价了一句:“你说这人是不是很有趣?”
谢尽芜听罢,脸色又冷三分。
有趣?
因为顾雪庭有趣,所以她笑得这么好看么?
谢尽芜没来由地生了一阵闷气,脸色冷得像是被欠了钱似的。
叶清圆还一点儿都没看出来,笑吟吟地取出她顺手买的栗子饼,脆声道:“哇,好香!你要来一块吗?”
谢尽芜心里是不想吃的,但是鉴于她那么殷切地看着自己……
还是勉强尝了一块。
所以,谢尽芜对顾雪庭的印象本来就不太好,经此一事之后,更雪上加霜。
许明竹见他不提,以为他们并不相熟,于是也不再问。
礼物我一点都不失落。
客栈的一楼大厅里客流络绎,觥筹交错,二楼卧房却很是安静。
谢尽芜沿着走廊行至尽头,经过叶清圆房间的时候,
却见里头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他足步一顿,抬手扣门:“叶清圆,你怎么了?”
房间里有窸窣声,叶清圆不太清醒的声音传来:“……好像摔倒了。你、你可以进来。”
谢尽芜抬手推门,无奈道:“你锁着门呢。”
叶清圆隐约是应了一声,过了片刻,房门才从里头打开。
谢尽芜:“摔倒了?”
屋内只燃了两支短烛,点在一只天青瓷瓶的旁边,放大的朦胧花影铺开在墙面。满屋都是葡萄酒的酸甜香气。
叶清圆垂着眼睫点点头,转身回去就歪倒在床榻上。她眼眸微阖,瓷白的脸颊上隐约现出醉酒后的酡红。
谢尽芜在门口顿住了脚步,维持着那个推门的动作不变,殷润的眼眸颤了颤,仿佛是有些不好上前去。
叶清圆含糊不清道:“进来吧,你快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