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圆烦得不行,被他这么一问,思绪又顿住了。
谢尽芜依旧攥住她的手腕,热烫的掌心贴在她的腕骨处,是充满掌控欲的力道。
“我们明天就去冽雪山谷吧。你不是想去看雪吗?我们一起。”
叶清圆稍作停顿,猛然发觉,谢尽芜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与她的纠缠到一处。
她半偏过头,是个拒绝的姿态:“现在才几月?要等很久那里才会下雪。”
谢尽芜想了想,很认真道:“那我们就慢慢走。”
叶清圆的视线掠过两人紧握着的手,笑了一声,温和又残忍:“像这样牵着手吗?”
谢尽芜注视她,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若你想,也可以。”
“谁想了!”
“叶清圆,”
谢尽芜凑过来,俯身,与她四目相对,清隽的眉眼蹙起:“我没那么坏的,你不要生气。”
叶清圆好恼火地看着他,心说,那你先把手松开呀。
牵手硬是要与她十指相扣。
阴雨蒙蒙,白雾缭绕,长街商铺的廊檐竹帘都被笼罩得影影绰绰。
雨天生意惨淡,街上空荡荡的不见行人。整条街都被雨水浇透了,石青色的地砖愈发深刻得宛如墨汁。
一家小小的面馆门前支起了油毡棚,蒸腾的白汽浩荡地从店里钻出来。煞人的秋风吹过,急促的雨点砸在顶棚上,发出沉闷的噼啪声响。
这是《明烛夜话》中最后提到的一座城镇,因纬度较高,几场冰凉的秋雨过后,满街的花树尽数枯败凋零。蜷曲的落叶被冷雨吹送着,在地面上刮擦出寂寥的声音。
此处人烟稀少,距冽雪山谷仅有一河之隔。
谢尽芜撑着一把描了梅枝的油纸伞,空气中朦胧的水汽模糊他的眉眼。
他牵着叶清圆的手,不急不缓,步履从容地自长街尽头走来。
叶清圆抬眼观察着这条不见人影的长街,默不作声。
风雨如晦,连道旁小店门前悬着的竹帘都被吹得叮咣作响,她的裙摆与衣袖竟没有沾上半点潮湿。
风不沾、雨不沾。连青砖地面的潮湿,都未能叫她的鞋面脏污半分。
反观谢尽芜的左肩,却被雨丝濡湿,衣料的颜色也深刻许多。
叶清圆收回目光。
……看在他给自己打伞的份上,就暂时不计较他非要牵手的臭毛病了。
只是……这依旧太过张扬。
那家面馆又传来热油下锅的滋滋声,锅碗瓢盆响动起来异常热闹。紧接着一股浓浓的油爆大虾味冲了出来,霎时就冲淡了长街秋雨的萧瑟之意。
叶清圆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进去坐坐?”谢尽芜察觉到她的视线,薄红的唇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看有人的口水都要滴出来了。”
叶清圆顿住脚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谢尽芜不避不让看着她,乌浓的眉眼愈发深刻。
他那双眼生得真是好极,眼尾上挑,眼瞳乌黑,像清辉照映下又深又静的湖。凑近了,他身上的气息就一股脑地压过来,如雨后竹林,清新馥郁,带着少年独有的蓬勃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