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听父亲提起过,心生向往。可是那时他年纪太小,不便出远门。
如今十几年过去,谢尽芜都没能见他们一面。
谢长生说到这里,不动声色地抹去唇角的血迹,笑道:“喂,若论辈分,你还要叫我一声小叔呢。乖侄儿,如今你我都跪在宗堂之中,你不该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拜认我这个长辈吗?”
谢尽芜本来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竟是这般废话,沉声道:“你与我家并无血缘关系。况且,你都不曾拜过我的父母,认他们做兄嫂,我又凭何认你?”
谢长生挑眉道:“谁说我不曾拜过你的父母?”
谢尽芜拧眉道:“我没看见。”
“……嘁,算了,不和你计较。”谢长生抬袖拂了拂谢长乐的灵牌,眼中含笑,语气温柔,“这是我阿姐,你瞧她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谢长生也不在乎他的回答,笑着道:“阿姐是世上最好的阿姐。”
谢尽芜抬眸看去,见他目光低垂,眼中情意真挚,含着化不开的浓浓悲意。
不由想到,那曾经的“顾雪庭”也是时常微笑。可那笑意从不达眼底,如一层碎冰浮在水面。叫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因而顿生警惕与防备。
如今所见,谢长生眉眼两弯,眸中含光。显然,这才是他的真面目了。
事态紧急,谢尽芜没有太多时间与他叙旧,淡声道:“青松和楚姨是谁杀的?”
“是我。”
谢尽芜脸上神色半点没有意外:“我所中的邪印也与你有关。”
“是。”
“为什么?”
谢长生费劲地喘了一口气。他的嗓子很痒,有血腥气漫上来,很想咳嗽,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轻声道:“我怕你忘了谢家的仇恨。”
谢尽芜皱眉道:“我如何会忘?”
灭族之恨,如何能忘?
“其实,当年我曾去流光山馆找过你的父亲,商议复仇一事。”
谢长生垂首跪在蒲团,声音轻得像云:“你的父母只想要你平安、快乐地度过这一生,并不希望你再度卷入仇恨。可是他们想得太简单了,渡真世家岂会轻饶你?云山可会放过你?所以我将那一段记忆封在了你的邪印中。”
他的额头流下豆大的汗珠,缓了片刻才道:“若是渡真世家真的不再追杀你,那么这段仇恨对你而言就到此为止。可若是他们非要赶尽杀绝,你至少也该知道我
们两家的仇怨从何而来。”
所以,他才将那段完整的记忆封印在谢尽芜的识海中。
谢尽芜眼见着他快要生机断绝。他从没有见死不救的习惯,况且还有要事询问,因而抬手想要渡给他一些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