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枝很松泛地托着腮,道:“还没想好。不过四海之大,我总不必为此而感到烦恼。”
两人都笑起来。忽然,谢尽芜轻声道:“在冽雪山谷的时候,谢长生叫我给你带一句话。”
顾九枝的眼睫颤了一下:“……什么?”
“他说,院子里的葡萄该熟了。”
顾九枝怔了一瞬,随即垂眸轻笑。
这句话的意思只有她自己懂。
叶清圆虽不明所以,却也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山水有相逢。或许在将来的某一日,她们还能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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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尚绵难得下山回府。她的女儿成婚,她说什么也得露面见证的,叶肃也劝她,女儿成婚是大好的事,或许能冲冲你的病气呢?
果不其然,这场婚礼前期准备了多日,江尚绵亲自指挥府里人干活,真的忙起来,却是越发有精神。
街坊邻居打趣她:“你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江尚绵笑着颔首,转头就见院子里的花藤架子下,叶清圆乐呵呵地给府里仆人们发起了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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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婚当天,叶清圆端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叶肃请来的妇人们为她梳头上妆。
她弯了眉眼,镜子里的姑娘也笑。正为她挽发髻的妇人见状也笑道:“姑娘生得好看,头发也柔顺乌亮呢。”
江尚绵出家多年,也不懂这些复杂的妆面,此时闻言便笑道:“是,她从小头发就很柔软,发丝细。”
蓦地回想
起叶清圆刚出生时的模样,瘦瘦小小的一团,头发贴在头皮,脸也皱着,真真再可怜也没有了。
她说是后悔与叶肃成婚,却不曾后悔过生下叶清圆。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母女,曾经连心跳也能互相感知,说不喜欢、不疼爱都是假的。
只是将对自己无能的埋怨,迁移到女儿身上罢了。
江尚绵体虚得缠绵病榻的时候,叶清圆才刚断奶。
江尚绵搬到清静的山中居住时,叶清圆连发辫都不会自己编。
一个自小感受不到母爱的姑娘,谁也想不到她会遭受何种磨难。
结果,她的女儿,也就这么艰难地捱过来了。
长成这般明媚的模样。
如今已经要出嫁。
叶清圆的额心绘了凤凰花的花钿,眉眼的妆也细致,随意动一下,便是光华溢彩。
眉如新月,杏眸含笑,好绮丽明媚的一张脸。
妇人们最后梳好发髻,簪了金丝宝凤钗。一支绣了鸳鸯、缀满珍珠的小扇递了过来。
吹吹打打的喜庆声响起,院外青石巷子里隐约有笑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