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碉安静地照做,没再说一句话。
缪意菱心乱如麻,完全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在操作医疗器械。
但当图片呈现在电脑屏幕上的那一刻,缪意菱却愣住了。
扫描的图像显示,祁碉的头部整个都像是被挖空了一样,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脑组织残留。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填充材料,以及中间那个中间粗两边细窄的、半圆形的球体。
“这是什么?”缪意菱不可思议地自言自语道。
她将屏幕上的影像截图保存,然后复制到自己的光脑中。
祁碉还躺在仪器的床位上,一动不动。
“宝——祁碉,你认得这是什么吗?”缪意菱说。
祁碉起来的动作一顿。
“我看看。”她低垂眼睫,无精打采地说道。
瞥了一眼,祁碉怔了怔,而后又仔细凝视那怪异的形状片刻。
“认识?”缪意菱问。
祁碉又看了看,摇头:“不认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眼熟。”
缪意菱一怔:“眼熟你恢复记忆了?”
祁碉勉强地笑了笑,摇头:“没有,我只是记起了一些片段。”
而这些片段里,全都没有缪意菱的存在。祁碉沉默地想到。
在时有时无的记忆和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情况下,她唯一能抓得住的人,也没有了。
祁碉茫然地想道。
恋人的关系、亲密的昵称,每晚相拥而眠的依赖
所有的一切,都是缪意菱是骗她的吗?
她并不生气,只是感到恐惧。
———所以缪意菱并不爱她。
像中了奖一样获得的感情,被证明只是一场空虚的幻梦。
祁碉几乎要哭出来,但随后她又想,一个仿生人有哭的权利吗?
没有吧。
———
缪意菱目光复杂地看着祁碉沉默的样子。
祁碉已经戳破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或者说,她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继续骗下去,编个理由让祁碉理解甚至同情自己,以此来获得心理地位上的优势。
可缪意菱不想这么做。
她只想没有功利性的,没有目的没有效率地,就这么沉默下去。
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仿佛这样就能装作无事发生,她和祁碉还是处于热恋期的情侣,相互信任,互为依靠。
“走吧,和萨姆约的时间快到了。”缪意菱率打破这阵沉默的是从缪意菱腕间传来的一阵振动声——她的光脑接到了有人发来的信息。
缪意菱先是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骤然目光凝固住了。
“怎么了?”祁碉问。
“是晓雅发来的信息,她在白俞的家里找到了一张图纸。按照上面的内容,胡安能挣脱干扰器的影响,是因为白俞对祂进行过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