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同时失去了彼此,失去了挚爱,以最残忍的方式。
从年幼到年少,十几年的光阴里,他从未见嘉画哭得这样伤心欲绝,可他却连安慰都做不到,那些凄厉的哭喊是他弥留在世上所听到的最后的声音,也是引他回到她身边的唯一明灯。
但他很快意识到,他的重生并非完全是恩赐,南境动荡不安,他的使命还未结束。
没有哪场战争没有牺牲。
若是上天让他回来,只是为了让他完成守护南境的责任,那他未必不会战死在沙场上。
他没有把握。
所以,他不能向嘉画坦白这一事实。
因失而复得十分欣喜,得而复失才更绝望。
纵然聪明如嘉画,或许早已在蛛丝马迹中猜到他是谁,只要彼此不说,这便永远是个悬而未决的答案。
那样,纵然他死在战场上,嘉画也有理由欺骗自己,她失去的不是秦淮书,只是一个叫做“宋序”的替身而已。
他将一切都想过了,包括他的生死,唯独没有想到嘉画会被皇帝派到南境,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
直到那个雷雨夜里,他在棺椁里醒来,望见嘉画蓄满泪水的双眼,那一刻他几乎心疼到心碎。
好在,一切终究过去。
这场战争结束了,南境赢了,大希赢了,他身为秦淮书的使命,真正结束了。
秦淮书在夜京死了一次,又在南境死了一次。
尽到了为臣为将的责任,不再有什么遗憾。
从此以后,活在世上的秦淮书,便是只属于嘉画的秦淮书。
春日虽迟,漫长冷寂的寒冬后,却一定是春日。
符山晴的婚事“今晚还可以吗……
陆珩从南境凯旋,受封一品镇南大将军,一时风头无两,为其说亲的媒人络绎不绝。
“果真不去?”
“不去。”
面对母亲的询问,符山晴摇了摇头。
阮氏笑了声:“分明那样喜欢人家,都不怕传出闲话,现在人家只差封侯拜相了,又不敢了。”
符山晴低头思忖会儿,才认真道:“不是不敢,是不想,现在让媒人去说亲,我们家便和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家没有区别,连一二品的阁老大臣家都让人去说媒了,咱们家境怎么跟人家比?而且……”
她皱了皱眉:“娘,父兄之前为我说过那么多人家,都未说到陆珩身上去,这次却也提了,分明也是瞧人家风光呢,真让我无地自容了。”
阮氏道:“你父兄官场浸淫多年,少不了沾染这些俗气,但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有我当家,他们到底不能做你的主。”
“只是咱们家不去派媒说合,你就不怕陆大人与别家说定了?”她又问。
“不怕,他若是就此说定了别家,说明本身心里没我,那我也不必一头热了。”
“你这性子……”阮氏无奈,“怪不得能跟嘉画郡主玩到一块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