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阑不由得一惊,这才发现蒹葭已侍立在她身边。她素来警惕,刚刚竟连蒹葭是什么时候进屋的都未曾察觉。
“姑娘今日总是心神不宁的。”蒹葭道,“可是担心婚前就与大人圆了房,会招致外头的风言风语?”
“不是为着这个……”姜阑叹息道。
见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蒹葭也并不探究,只是轻声询问:“时辰不早了,我伺候姑娘睡下吧?”
姜阑点了点头。
待蒹葭熄了灯出去,房中黑暗寂静,只剩下她一人。
她躺在榻上,辗转难眠。
翌日清晨。
厨房送来了早膳,她却着实没什么食欲,只草草敷衍了几口,便叫婢女撤下了。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蒹葭出去了一趟;待她返回时,手里端着一碗粥。
她把碗轻轻搁到姜阑面前的几案上,出言解释:“连着两顿饭,姑娘都没怎么动筷。我擅自揣度着,姑娘此时会觉得腹中饥饿,故而叫厨房做了碗胡麻粥。”
她又俯下身,用汤匙将粥中的蜜糖搅开,劝道:“姑娘多少吃一些,别饿坏了身子。”
“你有心了。”姜阑勉强牵了牵唇角,从她手中接过汤匙,慢慢地喝下一口。
白露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
她向来是最没心没肺的,现下倒反常地露出了愁容。姜阑奇道:“这是怎么了?”
蒹葭无奈:“还不是为着她那只小雀。”
“它叫阿福。”白露不满地纠正道。
这么给鸟雀起名的,倒是难得一见。
姜阑问道:“是暴雨那日,你捡到的摔折了翅膀的那只?”
“姑娘好记性。”白露点了点头,“看见姑娘这样,我就想起来,最近阿福也愈发地不肯吃饭,眼见着已饿得骨瘦如柴了。”
蒹葭蹙眉道:“我都同你说过多少回了,那是因为你非要将它关在笼子里。你把它放归野外,它自然就愿意活下去了。”
“可我舍不得它嘛……”白露嘟囔道,“养了这么久,我都养出感情来了。”
蒹葭道:“你若是真对你的阿福有感情,就该尊重它的意愿。用这种方式把它强留下来,算怎么回事?”
姜阑手指一蜷,扣紧了手中捧着的青瓷碗边。
白露并未察觉她的异样,只顾着反驳蒹葭:“你又不是阿福,你怎么知道阿福不愿意被我养着?”
“它都绝食了……”蒹葭一时气结,“你就是在胡搅蛮缠罢了。”
白露跺了跺脚,转而向姜阑道:“姑娘,你评评理——”
姜阑轻声呼出一口气,不知是在低笑还是在叹息。她好似终于释然了什么,眉间的忧愁渐渐舒展开来:“依我看,你将笼子打开试试看。若阿福真要飞走,你便由它去罢。”
白露垂下了头,颇为沮丧的模样:“好嘛,我听姑娘的。”
蒹葭看出姜阑的心情松快了些,忙顺势道:“姑娘喝过粥,若是还想吃些别的什么,尽管吩咐我,不必非得捱到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