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望着陆沉洲的车尾灯彻底融进远处的车流,紧绷的肩线才缓缓松弛下来。
晚风卷着路边梧桐叶的清香拂过,他侧头看向身侧的慕苡晴,她垂着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他伸手,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梢,将那缕被风吹乱的丝别到耳后,掌心带着刚打斗过的薄热。“走吧,回家了。”
他的声音放得很柔,像怕惊扰了什么。
拉开副驾车门时,金属门把在路灯下泛着暖光。
他扶着慕苡晴的腰让她坐稳,指腹不经意划过她腰侧细腻的布料,那触感让他心头微漾。
系安全带时,安全带扣“咔嗒”一声扣紧,他的指背擦过她的下颌线,带着点不舍的摩挲——刚才在办公室,他护着她时,指尖也是这样抵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她微凉的体温。
车内弥漫着她惯用的白茶香薰味,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温柔得像一床软被。
江御握着方向盘的手偶尔侧过,视线扫过她恬静的侧脸,喉结轻轻滚动:“苡晴,别想了。”
他顿了顿,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有我在,天塌不下来。”
慕苡晴抬眼,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盛着比夜色更浓的笃定,她轻轻“嗯”了一声,将脸转向窗外。
路灯在玻璃上拉出长长的光带,像一串被拉长的星河。
陆沉洲的车冲进自家别墅车库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刺破了夜的寂静。
他推开车门,皮鞋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出沉闷的回响。
玄关的水晶灯晃得他眼晕,他扯掉领带随手扔在鞋柜上,大步走向酒柜。
那瓶年的拉菲被他攥在手里,瓶身冰凉的标签硌着掌心。
他懒得找开瓶器,直接用牙咬住木塞,猛地一仰头,木塞“啵”地弹出,带着酒液溅在他的喉结上。
深红色的酒液顺着脖颈往下淌,浸湿了白衬衫的领口,他却浑然不觉,仰头灌了大半瓶,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烦躁。
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墨色天鹅绒般的夜空中晕染开,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他盯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衬衫皱巴巴的,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眼底红得吓人。
慕苡晴的脸又在脑海里浮现,她被江御护在身后时,那双带着惊惶的眼睛,像根针,扎得他心口疼。
“苡晴……”他喃喃出声,又灌了一大口酒,酒瓶底与吧台碰撞出“哐当”一声,“我是真的……”
“沉洲哥哥。”
沈汐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怯懦。
她穿着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珍珠,是陆沉洲母亲前几天送她的,此刻却被她攥得皱巴巴的。
她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额角还带着薄汗,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里先是闪过一丝窃喜,随即又被浓浓的不甘淹没。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汗湿的衬衫上,能感受到他胸腔里沉闷的心跳:“沉洲哥哥,你看看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颤,带着哭腔,“我比她好,我从小就陪着你,她凭什么……”
陆沉洲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烫到一样。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沈汐瑶“啊”地叫出声,却还是硬生生将她的手从自己腰上扯了下来。
他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目光冷得像结了冰:“汐瑶,放开。”
沈汐瑶被他甩得踉跄了一下,眼眶瞬间红透。
她看着他走到沙边坐下,跷着二郎腿,又灌了一口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我不懂?”她突然拔高声音,几步冲到他面前,一把夺过酒瓶,狠狠砸在地毯上。
玻璃破碎的脆响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深红色的酒液在米白色的地毯上晕开,像一滩凝固的血。
“我从五岁就知道,要把草莓蛋糕最甜的尖尖留给你!”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泪砸在地板上,“这不是爱是什么?陆沉洲,你瞎了吗?”
陆沉洲被她吼得愣了愣,随即起身,伸手想擦她的眼泪,指尖刚碰到她的脸颊,又猛地顿住,轻轻收了回去。
他走到窗边,背影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像根孤零零的电线杆:“汐瑶,那是习惯,不是爱。”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苡晴……”他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回味什么。
“汐瑶,你值得更好的,而不是我”
沈汐瑶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死死地盯着他,突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好啊,陆沉洲,你等着。”
她猛地转身,高跟鞋踩在玻璃碎片上出“咔啦”的声响,“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你的。”
门被重重摔上,震得墙上的油画晃了晃。
陆沉洲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指尖被划破也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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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开了一瓶酒,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任由酒液浸湿他的裤腿。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时,他以为是沈汐瑶,摸出来一看,却是慕苡晴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