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与生俱来的、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威压,似是无形的潮汐,立刻席卷了整个破败的空间,将所有的目光与呼吸都牢牢攫住。
他从来都是风暴的中心,是绝对的焦点。
苏馨的目光,在不远处蓦然与那双深邃的眼眸交汇。
时间,在她感知的世界里,骤然凝固了一瞬。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随即又被滚烫的熔岩灼烧。
…仅仅数日未见,那个曾如神只般耀眼、睥睨众生的男人,竟已憔悴至此!
曾经棱角分明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如嶙峋的山石般凸起,紧抿的嘴唇皲裂泛白,眼窝下是浓重的、化不开的疲惫阴影。
那份被痛苦和煎熬深刻蚀刻过的痕迹,像一把淬毒的匕,狠狠刺穿了苏馨的心脏。
她浑身剧颤,几乎站立不稳,喉头哽咽,滚烫的泪水瞬间决堤,顺着苍白如纸的脸颊汹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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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心痛和自责如同海啸般将她吞噬:是我……是我把他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王老五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钉在罗敷威身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翻滚着压抑了太久的、混合着剧痛与狂喜的嘶吼:“嗬嗬嗬……瞧瞧!瞧瞧这是谁大驾光临了?!”
罗敷威的目光只在苏馨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确认她虽惊惧却无大碍,那深不见底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松懈。
随即,他目光便如寒冰铸就的利刃,精准地投向轮椅上的王老五,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空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威严:
“王老五,废掉你的人,是我。”
“放了她。我来了。”
他孑然一身,单枪匹马,甚至无需任何多余的动作。
仅仅是静立在那里,那份深植于骨血中的、历经风霜淬炼而出的强大气场,便如同实质的山岳,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意志稍弱者,已感到双腿软,呼吸不畅。在他面前,所有的喧嚣与凶戾,似乎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这无声的、绝对的压迫感,即便是恨意滔天的王老五,也无法完全豁免。
他枯瘦的身体在轮椅上剧烈地抖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怨毒。他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血丝密布形如蛛网,嘴唇向后咧开,露出森森白牙,狰狞得仿若地狱爬出的恶鬼:
“罗敷威——!!!”嘶哑的咆哮撕裂了短暂的寂静,每一个音节都饱含着蚀骨的恨意,“我看你还能嚣张几时!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他猛地用枯槁的手拍打着轮椅扶手,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变调,“我等这天……等得骨头都烂了!我要你……要你跪在你心爱的女人面前!我要你尝遍我受过的每一分痛!我要你……”
话音未落,他那只还能活动的手臂猛地向下一挥,出了动手的指令!
然而,他预料中群狼扑虎的场景并未立刻生。
他充血的眼睛扫过下方的手下,看到的却是一张张因恐惧而扭曲、迟疑不定的脸。
尤其是离罗敷威最近的那个彪形大汉,此刻竟面如土色,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喃喃自语道:“他……他是‘暴君’……那个怪物……”其他打手也大多如此。
这群平日里仗着人多势众、凶狠跋扈的亡命之徒,在真正面对这个传说中的君主时,骨子里的恐惧本能被彻底唤醒,死亡的阴影清晰地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砰——!!!”
一声震耳欲聋、撕裂夜空的枪响,骤然炸开!刺鼻的火药味瞬间弥漫。
“都给我上!!”王老五高举着还在冒烟的手枪,因极度的愤怒和身体的无力感而面容扭曲,额角青筋暴跳如蚯蚓,嘶声力竭地咆哮着,“姓罗的已经是秋后的蚂蚱!强弩之末!怕什么?!他敢动一下……”
他猛地将黑洞洞的枪口死死顶住苏馨的太阳穴,另一只枯爪般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胳膊,将她半个身子猛地推向锈迹斑驳的围栏外,“……我就把这女人推下去!摔成肉泥!让她死在你眼前!!”
旧船的二层甲板距离下方布满尖锐废铁和污水的泥泞地面,足有六七米之高。
苏馨猝不及防被推出围栏,脚下悬空,夜风灌满她的衣衫,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攫住了她,让她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他只有一个人!你们这群废物!!”王老五的吼叫带着癫狂的歇斯底里,“想想老王家的钱!足够你们十辈子躺着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古语再次应验。短暂的死寂后,一个被金钱和同伴目光灼烧得失去理智的亡命徒,猛地从罗敷威侧后方的阴影中窜出!
他脸上横肉抽搐,眼中凶光毕露,双手紧握着一根碗口粗、带着铁钉和倒刺的沉重船桨断木,铆足了全身的蛮力,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罗敷威毫无防备的后心,狠狠抡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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