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
嘀——
嘀——
重症病房里响着各种监护仪的声音。
微末的呼吸声被淹没,于伟雄口罩后扬起的嘴角僵住。
这双黑眸清明,哪有半点昏迷后初醒的模糊!
“你早就怀疑我了!”于伟雄目露凶光。
全然没有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样子。
他一只手被盛聿死扣无法挣脱,另一只手迅翻转,指间的银针闪过寒芒朝盛聿刺过去。
可他的度却没有盛聿快,就在他挥手要朝盛聿刺过去的瞬间,盛聿翻身而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
他迅从病床底下抽出一支枪,保险栓拉开,枪口直指于伟雄脑门。
食指托着扳机。
“你为什么要杀她!”盛聿咬着后槽牙,一双清明的黑目渐渐染上了红色。
他不用说名字,只要一个字,于伟雄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于伟雄冷笑,“不杀她,难道留着她被老爷子定为继承人吗?”
竟是为了这样荒唐可笑的理由。
盛聿握住枪的那只手手指关节泛白紧绷,“她待你不薄!”
他怀疑过母亲的死和于伟雄有关系,可想起过去母亲对于伟雄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温柔关爱,他情愿是自己猜错。
当心中的猜测被证实的那一刻。
他的心口还是一阵刺痛。
母亲这辈子被两个男人负了,一个是她爱的男人,一个是她疼爱的弟弟。
一个对她的生死置身事外,一个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此时此刻,他甚至不用逼问,也知道当年次病,是知道一部分真相。
于伟雄被盛聿一脚踹中心口,吐出一口血来,一只手撑在地上粗喘着气,目光阴毒地盯着盛聿。
“那是她在可怜我罢了,就像她可怜一只流浪猫流浪狗,她是高高在上的于家大小姐,她想施舍谁就施舍谁,我只是她逗弄的一条狗而已。”
恩佐走到盛聿身后,将一件黑色的衬衣披在他的肩膀上。
持枪保镖将重症病房里里外外包围,于伟雄插翅难飞。
盛聿将衬衣的扣子一颗颗系上,居高临下,如看着一条狗一样地看着于伟雄。
“在你把自己定位成狗的那一天,你就永远成不了人。”
于伟雄低声笑了出来,看着盛聿那高高在上的眼神,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盛宏耀也是这样看着他。
他肮脏,卑贱,小丑?
他们就高高在上!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盛宏耀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让人在外面散步盛宏耀是靠你母亲上位的谣言,谣言越传越多,盛宏耀那个自负的男人就越讨厌你母亲,越讨厌你!”
“盛宏耀厌恶你,于兰死了,老爷子死了,祝鸢也离开你了。”
“盛聿,你比我更惨,你这个两家豪门结合的正统继承人,活得比我更惨!”
于伟雄仿佛一个胜利者,双眼红狂笑。
他的生母为了钱设计了当时还年轻的于家老爷子,偷偷生下他,待到他三岁的时候,带他去了于家。
一直以来他都住在破旧的筒子楼里,筒子楼里很脏,到了晚上钨丝灯泡亮度总是不够,光线昏暗,他才三岁,视力就不好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比宫殿还要大的房子,即便入夜,房子里也能亮如白昼。
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的父亲。
他没有错过男人在听母亲说他是他的孩子的时候,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和愤怒。
他愣了一下,紧紧揪住破旧的衣角。
那一瞬间年幼的他初次体会到难堪和自尊心的受伤。
母亲拿着于家给她的一笔钱,签下永不会再回到他身边的协议之后就离开了。
他回于家认祖归宗,可是他的父亲却并不怎么管他,只将他交给佣人。
佣人们明面上对他客客气气,表面上叫他小少爷,可他听到他们私底下叫他私生子,不是于家正统的继承人,只有大小姐才是于家正儿八经的小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