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李老师讲礼仪课,我记了笔记。”邢成义从抽屉里翻出笔记本,上面画着领带系法的步骤图,旁边还标着“绕两圈比绕一圈更显精神”。其实他以前从没系过领带,老家的人出门要么穿夹克,要么穿布鞋,哪用得上这讲究。但上次李老师说“前厅服务员的形象是餐厅的脸面,领带系得歪歪扭扭,顾客会觉得你对工作不上心”,他就特意对着视频练了好几天。
“还是你用心。”老王摸着领带感慨,“我总觉得这些都是花架子,能把菜端稳就行。现在才明白,李老师说的‘专业’,不光是做事,连穿衣戴帽都是。”他顿了顿,又说,“对了,刚才陈露来问你在不在,说她侄女给她了微信,问泡泡糖什么时候带回去——看来你那包泡泡糖让她记心里了。”
邢成义耳根有点热,赶紧岔开话题:“明天讲投诉升级案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老王立刻愁起了脸:“听说有个案例是‘顾客在菜里现虫子,要求十倍赔偿’,我要是遇上这事儿,估计得吓懵。”
“别慌,李老师说过,这种时候先别想‘赔不赔偿’,先把‘虫子是不是真在菜里’搞清楚。”邢成义翻开笔记本,指着昨天记的重点,“要是虫子是从外面带进来的,比如顾客的包上沾了,就委婉提醒;要是确实是后厨的问题,就按‘道歉+解决+补偿’的步骤来,实在解决不了就找经理。”
老王看着他的笔记,突然笑了:“你这笔记比教材还清楚,回头借我抄抄?”
“不用抄,我给你拍下来微信。”邢成义拿出手机,刚要拍照,就听见走廊里传来陈露的声音,她在喊“大家快来看,李老师在操场那边教大家叠餐巾呢”。
两人赶紧跑出去,只见操场边的石桌上铺着块白色餐巾,李湘正站在石桌前,指尖捏着餐巾的一角,轻轻一折,原本平平无奇的餐巾就成了一朵郁金香的形状。周围围了十几个学员,都拿着餐巾跟着学,有人折得歪歪扭扭,像朵蔫了的花,引得大家笑个不停。
“叠餐巾看着是小事,其实是给顾客的‘第一份礼物’。”李湘一边示范一边说,“你想想,顾客刚坐下,看见盘子里放着朵餐巾折的花,是不是比看见一团乱糟糟的餐巾舒服?尤其是情侣约会,一朵玫瑰形状的餐巾,说不定能让他们觉得‘这家店很用心’。”
陈露拿着餐巾试了半天,折出来的玫瑰总像朵喇叭花,急得直跺脚。邢成义在旁边看着,想起昨天在市买泡泡糖时,陈露说她侄女喜欢折纸,突然灵机一动:“你先把餐巾对折成三角形,再从底边往上卷,卷到顶的时候留个小角当花瓣,最后把边角塞进缝隙里,试试?”
陈露半信半疑地跟着做,没想到真折出个像模像样的玫瑰。“你怎么知道这么折?”她惊喜地问。
“猜的。”邢成义挠了挠头,其实他刚才想起了小时候奶奶教他折纸船的办法——都是先找对称点,再慢慢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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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湘看在眼里,笑着说:“邢成义这办法不错——做事别死记步骤,得自己琢磨规律。就像叠餐巾,不管折成玫瑰还是郁金香,核心都是‘对称+美观’,抓住核心,怎么折都好看。”
大家又闹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擦黑才散开。往宿舍走的时候,陈露手里捏着那朵餐巾玫瑰,走两步就看看,像捧着个宝贝。“明天我要把这个放在号桌,看看有没有顾客夸。”她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袋子递给邢成义,“给你的,我侄女寄来的牛肉干,说让我分给朋友吃。”
袋子里的牛肉干是独立包装的,透着股芝麻香。邢成义捏了一块放进嘴里,嚼起来越嚼越香,像老家过年时奶奶晒的牛肉干。“挺好吃的,你侄女手真巧。”他说。
“她跟着我妈学的,总说要当美食家。”陈露笑着说,“对了,明天讲投诉处理,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我以前在店里处理过不少投诉,虽然没李老师专业,但多少有点经验。”
“好啊。”邢成义点点头,突然觉得,这二十多天培训下来,不光学会了怎么服务顾客,还慢慢认识了身边这些人——爱较真的老王,手巧的陈露,连平时严肃的李老师,也有笑着教大家叠餐巾的温柔一面。
回到宿舍,邢成义把陈露给的牛肉干放在床头,又拿出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了句话:“在这里认识的人,好像也成了‘不熟悉的熟人’。”他想起老家的院子,奶奶总说“出门在外,能遇上一起说话、一起做事的人,就是福气”,以前不懂,现在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有点明白——所谓“家”,不光是住的地方,更是有惦记的人和事的地方。
第二天上投诉处理课时,李湘果然讲了个棘手的案例:有顾客在菜里现一根头,要求免单还得赔偿,经理出面协调时,顾客突然说“你们经理态度太差,我要找你们老板”,越闹越凶。
李湘让大家分组讨论怎么处理,邢成义和陈露、老王分在一组。老王说“赶紧找老板来”,陈露却摇头:“老板来了要是也解决不了,顾客更觉得咱们店不行。我觉得应该先给顾客换个安静的包间,让他冷静下来,再端杯茶过去,说‘刚才我们态度不好,让您生气了,是我们的错’,先把他的火气降下来。”
邢成义想起上次剪头时,张师傅说“遇到急脾气的人,你得比他稳”,接着说:“还可以让后厨重新做一桌菜,说‘这桌算我们赔罪的,您要是觉得味道还行,就当给我们个机会;要是还是不满意,我们再谈赔偿的事’——把‘谈赔偿’换成‘给机会’,顾客可能更容易接受。”
李湘听了他们的讨论,赞许地点头:“你们这办法抓住了关键——人在气头上,听不进道理,得先让他‘消气’。就像给气球放气,你得先找到气口,慢慢放,不能硬捏,不然容易炸。”
课上到一半,基地的广播突然响了,说下午要进行消防演练,让大家提前准备。老王一听就皱起眉:“消防演练有什么用?咱们是服务员,又不是消防员。”
“怎么没用?”李湘立刻说,“去年金沙食府有次后厨油锅起火,就是服务员先现的,他用灭火毯盖上去,没等消防队来就灭了火。要是他不会用灭火毯,小火可能就变成大火了。前厅服务员不光要服务顾客,还得能在紧急时候保护顾客——这也是专业的一部分。”
下午的消防演练果然让大家开了眼界。教官教大家用灭火毯时,邢成义才知道,原来灭火毯不是往火上扔,而是要先抖开,再像盖被子一样盖在火上,隔绝空气。陈露一开始总抖不开毯子,急得脸通红,邢成义在旁边帮她拉了一把,两人一起把毯子抖开时,都笑出了声。
演练结束后,夕阳把操场染成了橘红色。邢成义看着手里的灭火毯,突然觉得这二十多天像场奇妙的旅行——他不仅学会了端茶倒水、应对投诉,还学会了系领带、叠餐巾、用灭火毯,甚至认识了一群能一起笑、一起学的人。
陈露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刚折好的纸飞机,往天上一扔,飞机晃晃悠悠地落在邢成义脚边。“明天就要学收银了,听说要练点钞,你行不行?”她笑着问。
“应该行吧。”邢成义捡起纸飞机,试着往回扔,飞机却一头扎进了草丛,引得两人哈哈大笑。远处的食堂飘来饭菜香,老王在喊他们去吃饭,操场边的槐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飞着,像在说个不停。
邢成义突然觉得,大福庄的这个傍晚,和老家的傍晚好像又近了一点——不是因为相似的路,也不是因为相似的树,而是因为身边有了能一起吃饭、一起说笑的人。他跟着陈露往食堂走,脚步轻快,心里想着明天的点钞练习,也想着晚上要给奶奶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在这里学会了好多东西,还认识了不错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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