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晖与他的猎手们,丝毫不当回事的妇人工匠队伍里,骆驼背上的盖布被迅地掀落,露出大大小小的木制投石驾车。
与霍庭风的副将一同来诱敌的穆青,很有些自豪地,品咂越人侍卫眼里的惊艳之色。
没错,越人守城的床子弩,令北燕侵略者闻风丧胆,可羌人这种被称为“泼喜”的移动投石战法,同样是野战骑兵的克星。
不过,穆青也是头一回,看到麻魁女兵,作为“泼喜军”,正面接敌。
嵬名烁训练出的麻魁们,不但彼此配合的动作因协调而快,估算远程打击距离的本事也相当准确,一看就是平时千百次扎实演练的结果。
彭晖那些已然进入提状态的骑卒们,如被弹弓击中的麻雀,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纷纷掉下马背,被后头冲阵的自家马匹,踏得血肉模糊。
“泼喜军”同时还打中了不少马的头颅与身体,这些轰然倒地的战马,瞬间成了“绊马索”,绊倒紧跟而至的同伴。
“步跋子,冲!”
麻魁军中,一个素日也算嵬名烁的手下悍将、地位仅次于梁翠儿的领头妇人,见敌人的骑兵阵线被初步打散,立刻高声喊道。
步跋子,就是羌人的步兵,与骑兵“铁鹞子”、投石兵“泼喜军”,并列为羌人的三大兵种。
随着主将令,抖落工匠伪装的步跋子麻魁,敏捷地从马车上抽出弯刀、铁钩等武器,如捕猎中的母狮般,不仅无所畏惧、而且志在必得地,向敌人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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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突然之间变得如地狱夜叉般凌厉凶狠的麻魁,也进一步激了越人侍卫们的好胜心。
都是血气方刚、力气够用的爷们,再怎样,也不能比不过这些异族女人吧!
彭晖杀红了眼。
他无暇去想,到底是公主警惕性高还是康咏春背叛了她的姐姐,或是胡萍儿其实也诓了他。
彭晖只有满脑子的不甘心与不相信,他不甘、也不信,自己的精锐,会被一支女多男少的队伍打趴下。
“萧旺!”
彭晖挥开一个羌人麻魁砸过来的流星锤,扯着嗓子嚎叫道。
他的视野里不再有萧旺,这个最能打的亲兵,难道已经成了刀下鬼?
远处传来雷声般的马蹄音。
穆青用汉话和羌语交替喊道:“灵州军,是灵州军到了!援军到了!”
彭晖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
胡萍儿在烟气飘过之后,睁开了双眼。
她狐疑地盯着城外沙地上架起的十几处火堆。
“这是在干什么?”胡萍儿压着嗓子、作出接近男声的粗音,问城卒。
“回秦先生,是冯阁长派那位裴知县,去附近牧民那里买了羊,要开烤羊宴,犒赏留在萧关的弟兄们。”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胡萍儿脱口而出。
城卒纳闷:公主那个女官,替朝廷劳军,花的是公主自个儿的嫁妆银子,作甚要禀报你区区一个幕僚?
胡萍儿捕捉到城卒眼中的疑惑,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
萧关这些底层的兵丁们,并不知彭晖张豹的猫腻,更不知道周瑜已经被害,撒上石灰、埋在了军衙后院的地下。
他们自然也不会对冯啸和裴迎春等官员,看犯人似地看着。
彭晖与张豹分别带着亲信与精锐离开了萧关,官驿外守着的暗哨,只能盯梢跟踪,不好明着阻拦冯啸进进出出地张罗。
何况是“张罗犒赏”这种特别得军心的举动。
“冯阁长和裴知县呢?怎么没看见他们?”胡萍儿故作闲闲地问城卒。
“他们回官驿了,还带着商队。”
“商队?啥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