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知漪?她怎么来了?还是为了这铺子的事?
徐雯琴混乱的脑子飞转动,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魏墨茵刚走,桑知漪就来了?是巧合,还是……她们串通好的?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咙的腥甜,努力想找回一点尚书小姐的仪态,至少,不能在桑知漪这个贱人面前彻底失态。
她胡乱地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花掉的脂粉,试图将散乱的头拢到耳后,声音因为强压情绪而显得异常沙哑:
“不方便!桑小姐请回吧!”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句话。
门外的脚步声似乎迟疑了一下,却没有立刻离去。
包厢内一片死寂。
黄月茹和柳含烟也紧张地盯着门口,大气不敢出。
徐雯琴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她死死盯着门板,祈祷着桑知漪识趣地立刻滚蛋。
然而,门外短暂的沉默后,那个清泠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甚至隐隐透出几分冷意:“徐小姐,事关‘梅煎素雪’的账目交割,还是当面说清为好。烦请开门。”
账目交割?徐雯琴心头猛地一沉。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还是魏墨茵那个贱人临走前又埋了什么钉子?
被逼到墙角的恐慌和被接二连三挑衅的怒火再次交织着冲上头顶。
她此刻就像一座火山,桑知漪这看似温和实则步步紧逼的要求,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说了不方便!桑知漪,你聋了吗?!”徐雯琴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眼前又是一阵黑,身体晃了晃才站稳。
她指着门口,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尖利刺耳:“滚!给我滚远点!少在这里假惺惺!我的铺子,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收起你那套狐媚功夫,别以为攀上了护国公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质问我?”
这通毫无理智的辱骂,如同泼妇骂街,彻底撕碎了徐尚书独女最后一丝体面。
黄月茹和柳含烟惊得目瞪口呆,看着徐雯琴那副披头散的模样,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门外的空气,似乎也因这恶毒的咆哮而凝固了。
令人窒息的死寂。
几息之后。
“砰——!”
一声比之前魏墨茵踹门时更加沉闷的巨响,轰然炸开。
“听雪轩”那扇雕花木门,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内弹开。
门口,逆着光,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桑知漪。
她穿着一身天水碧的素净襦裙,外罩月白色半臂,乌松松绾起,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
午后的强光勾勒出她清丽柔和的侧脸,然而此刻,那张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她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冷白,如同上好的寒玉。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此刻沉静得可怕,深不见底。
那目光,平静地扫过包厢内的一片狼藉。
碎裂的杯盏、泼洒的茶渍、散落的点心、花容失色的黄月茹和柳含烟,最后,定格在包厢中央,那个僵立当场的徐雯琴身上。
徐雯琴被这目光钉在原地,方才的歇斯底里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只剩下难堪和寒意。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冻住,不出半点声音。
桑知漪没有再看她,她的视线,落在了包厢角落。
魏墨茵背对着门口,正抬手整理着自己微乱的鬓。
她胭脂红的窄袖劲装上,沾了几点不起眼的茶渍,手腕处一道被指甲划破的红痕格外刺眼。
更触目惊心的是,她左侧耳后靠近际线的地方,一缕乌被硬生生扯断,一小块头皮微微泛红,渗着细微的血珠。
而她脚下,黄月茹正狼狈地捂着剧痛的膝盖蜷缩在地毯上,脸上还有几道被飞溅的碎瓷划出的血痕,疼得龇牙咧嘴。
“表姐。”桑知漪开口了,她迈步走了进来,步履沉稳。
魏墨茵闻声转头,看到桑知漪,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了然。
她放下整理头的手,对着桑知漪扯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带着点“小意思”的痞气,低声道:“没事,被几只疯狗挠了几下。”
“疯狗”二字,如同火星,瞬间再次点燃了徐雯琴的怒火。
她猛地从呆滞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