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话……
那就……写!
她的心脏狂跳起来!巨大的希望瞬间点燃!她几乎是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尽量不惊扰到傅砚辞,极其缓慢地松开了包裹着他指尖的手。那只手因为长时间的包裹,已经带上了她的一点点体温,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刺骨。
傅砚辞感受到她手掌的撤离,眼中瞬间掠过一丝清晰的慌乱和痛苦!那浑浊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手,喉咙里出更加急促的、带着抗议意味的气流声!
“别怕…别怕…”沈知意用口型无声地、一遍遍地安抚着,泪水依旧在滑落,眼神却充满了急切和安抚。她迅抽出一张洁白的无菌擦手纸,动作因为激动而有些笨拙。然后,她拿起那支圆钝的按压式水笔,笔尖在洁白的纸面上悬停。
写什么?
怎么开始?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责任感和恐惧让她握着笔的手都在剧烈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重新投向傅砚辞那双写满痛苦和不解的眼睛。
她需要让他明白!明白这无声的交流方式!
沈知意定了定神,用尽全身的意志力控制住颤抖的手指,极其缓慢地、一笔一划地,在那张洁白的纸页上,写下了两个清晰无比的字:
[我在]
写完,她立刻将纸页小心翼翼地举起来,凑到傅砚辞眼前,确保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的目光紧张地、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反应。
傅砚辞浑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在纸页上。那熟悉的字迹,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茫然的眼底瞬间荡开了一圈清晰的涟漪!他眼中的痛苦和慌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抚平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震动和……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急切!
他极其艰难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喉结滚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面罩和虚弱死死扼住,只能出更加急促的气流声,眼神死死盯着那张纸和沈知意手中的笔,充满了急切的渴望!
他懂了!
他接受这种方式!
巨大的狂喜和如释重负让沈知意几乎虚脱!她强忍着激动,立刻将纸页翻到空白的一面,再次落笔。这一次,她的动作快了一些,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急切:
[不能说话]
[医生说]
[危险]
她将写好的字再次举到他眼前。
傅砚辞的目光迅扫过那几行字。他显然读懂了!眼底瞬间翻涌起复杂的情绪——有理解,有沉重的无奈,有被禁锢的焦躁,但最终,都被一种强大的、近乎偏执的清醒所压制下去。他再次极其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幅度比刚才更大了一些。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笔尖,传递着无声的催促:继续!快问!快告诉我!
沈知意的心揪紧了。她知道他此刻最想知道的,最想确认的,是什么。那个盘踞在炼狱深处的名字,那个支撑他从死亡边缘爬回来的仇恨之源。
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告诉他吗?告诉他傅鸿儒醒了?告诉他林叙带来的消息?这无异于将一颗点燃的炸弹丢进他残破的身体里!医生的话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
可是,不告诉他?在他如此急切、如此清醒的追问下?欺骗和隐瞒,会不会同样成为另一种刺激?成为引爆他愤怒的引线?
两难的抉择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灼着她的灵魂。她握着笔的手因为巨大的压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笔尖悬停在纸页上方,迟迟无法落下。
傅砚辞的目光变得焦灼起来。他看出了她的犹豫和恐惧。干裂的嘴唇在面罩下无声地开合着,似乎想催促,却又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他那只刚刚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手,极其艰难地、带着一种急切的笨拙,试图抬起来,指向纸页,指向那支笔。
他的动作牵扯到胸口的伤处,眉宇间瞬间掠过一丝清晰的痛楚,额角冷汗渗出。
“别动!”沈知意用口型无声地尖叫,巨大的心疼压倒了恐惧!她不能再让他消耗一丝一毫的力气了!
必须回答!
必须给他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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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能暂时安抚他、又不会引爆毁灭的答案!
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一个模糊的、带着巨大不确定性的答案!林叙离开时,最后那个沉重的点头!那里面包含的信息,或许……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下了所有的恐惧和颤抖。她低下头,笔尖重重地落在洁白的纸页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写下了她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暂时稳住他的信息:
[他]
[跑不了]
四个字。
没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