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府的面色越凝重,眼神锐利如刀。
终于走到院墙下。
沈嘉岁对守在此处的两个汉子略一点头:“开门。”
沉重的黑漆大门应声而开。
门内的景象,如同画卷般铺展在所有人眼前。
没有预想中的狼藉混乱,更没有偷偷摸摸的慌张。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片规划得极为严谨的区域。脚下是平整夯实的黄土地面,被清分割开不同功能的区块。
目光所及,工人们穿着清一色的灰色短褂,各司其职,动作麻利而有序。
靠东边的区域,是挖掘口和筛选区。石磨和木筛旁,几人配合,大块的煤被不断敲碎、分拣。碎煤如黑色溪流,汇聚起来。
另一批工人或用推车,或两人抬着沉重的藤筐,沿着专门开辟的通道,将筛分好的碎煤块,源源不断地运往下一片区域。
道路以西,是处理场地。数个半人高的敞口大池子一字排开,池中蓄满了粘稠的黄褐色液体。工人们熟练地挥动巨大的木锹,将运来的煤渣倒入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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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边有人不断搅动,确保混合均匀。
再往前,另一批工人守着排列整齐的木制模具。他们从池子里捞出处理好的煤泥,手腕翻动间,那煤泥被拍打成扁平的方块状,或捏揉成球状,迅地码放在旁边宽大木板上。
成品区更靠里些。刚刚脱模的方形煤块或煤球,被整整齐齐地码放、摊开,曝晒在阳光下。再远些,已晾干透的煤块煤球,又被另一组人用推车运走,送入一排排顶棚高大的库房分类储存。
整个场地,人数不少,却毫无喧哗嘈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庞大的规模和井然有序所慑服。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嗓音猛地炸响,充满了激动:
“袁大人!您都看到了吧!”
钟老爷子一步跨出人群,指向煤山,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这些煤山,这些煤块,桩桩件件,全都是沈嘉岁背着朝廷,暗藏私心,盗取皇矿,私自开采牟利的铁证!袁大人,您乃一府之尊,此等藐视国法之罪,人赃并获,还请您严惩不贷!”
一直立于袁知府身后的邓老爷子,此刻也微微动容,忧虑地看着沈嘉岁。
袁知府的脸色沉得要滴下水来。他一挥手,身后的官兵猛地按紧了腰间的刀柄。
他没有立刻下令,而是逼视着沈嘉岁:“沈县主,对此,你有何话说?”
沈嘉岁依旧是那副平静到让人心惊的神色。
她甚至微微扬起了嘴角,那点笑意淡得几乎捕捉不到,像是无声的嘲弄,又仿佛是一种绝对的掌控。
“苏子。”她开口,吩咐身后的小吏,“本县主让你收着的东西,拿来。”
“是,县主!”那叫苏子的书吏一直低着头,此刻动作麻利地从文书中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物事。
那是一册由厚纸张装订而成的文书。纸张的颜色是庄重的黄褐,上面清晰可见朱红色御批印章留下的印痕。
沈嘉岁伸手,接过了文书。她没有立刻展开,而是将其稳稳托在掌中,那刺目的朱红印章正好对着所有方向。
袁知府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按着刀柄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半分。
沈嘉岁的目光再次投向钟老爷子,此刻的他,脸上的得意还未来得及褪去,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
“钟老似乎笃定本县主是在盗挖私卖?”沈嘉岁讥笑,“可惜,我沈嘉岁行事,从来只走明路。”
她手腕一翻,轻轻一抖。
那份文书被顺势打开。
阳光直射在印章上,刺得人眼微微疼。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