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的晨光总带着股甜暖的气息。白逸尘推开铺子门时,檐角的铜铃“叮铃”响了一声,惊飞了落在门槛上的麻雀。他弯腰扫起门前的落叶,目光落在隔壁那扇紧闭的木门上——这便是他打算改成木工坊的地方,昨日已跟房主谈妥,过几日就能搬进去。
“爹爹,我来帮你!”白龙背着小书包从院里跑出来,手里攥着块半湿的抹布,踮脚想去擦铺子的门板,却够不着最上面的花纹。
白逸尘笑着把他抱起来:“等你再长高点,就能帮爹爹擦门板了。”小家伙立刻在他怀里扭了扭:“我已经长高了!先生说我比上个月高了一指呢!”
艾米丽端着水盆从院里出来,闻言笑道:“是是是,我们白龙最能干了。快下来,该去学堂了,再晚要迟到了。”
白龙这才乖乖下地,却不肯走,盯着白逸尘手里的木工尺:“爹爹,你今天要开始收拾隔壁吗?我放学回来能看你刻木头吗?”
“当然能。”白逸尘刮了下他的小鼻子,“还给你留了块小木料,自己刻个玩意儿。”
送走白龙,艾米丽坐在柜台后盘点账目。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账本上,把她的侧脸照得透亮,鬓角别着的银簪是白逸尘去年生辰送的,简单的素面样式,却被她戴得温润亮。
“隔壁的钥匙拿到了?”她抬头问。
“嗯,王大爷刚送来。”白逸尘从怀里掏出串铜钥匙,晃了晃,“下午我去买点石灰,先把墙刷一遍。”
正说着,张屠户的婆娘挎着篮子从门前经过,隔着柜台笑道:“艾米丽妹子,你家逸尘这是要开新铺子?昨儿听老张说,要做木工活计?”
“就是瞎折腾。”艾米丽笑着应道,“他闲不住,弄个地方打时间。”
“哪能是瞎折腾。”张婆娘放下篮子,凑近了些,“前儿我娘家侄子要娶媳妇,正愁没个像样的妆匣,我说让你家逸尘帮忙做一个,保准比城里买的还体面。”
白逸尘在一旁接话:“没问题,让他选个日子来挑木料,想要什么花纹尽管说。”
张婆娘喜得眉开眼笑,又说了几句家常才走。艾米丽看着她的背影,转头对白逸尘道:“你看,刚说要开坊子,生意就上门了。”
白逸尘心里暖烘烘的。他拿起那串钥匙,走到隔壁门前,“咔嗒”一声推开了门。屋里积着层薄灰,阳光从窗洞钻进来,在地上投下几道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翻飞。靠墙摆着个旧木架,架子上还留着几个空陶罐,想来以前是家杂货铺。
“这地方倒挺宽敞。”艾米丽也走了进来,伸手推开后窗,“你看,后窗对着咱们家的院子,往后递个工具都方便。”
白逸尘果然凑到后窗边看了看,只见自家院角的海棠树枝桠正探过来,几片新叶贴着窗棂晃悠。他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把这后窗拆了,改成扇小门,直接通到院里,省得绕路。”
说干就干。下午白逸尘借来锯子和锤子,艾米丽则带着伙计去码头接新到的香料,铺子里的事暂托给对门的李婶照看。他站在木架上拆窗棂时,忽然听见墙外传来熟悉的吆喝:“糖人——吹糖人咯——”
是镇上的老糖匠。白逸尘小时候总缠着娘买他的糖人,那糖人捏得活灵活现,孙悟空的金箍棒上还沾着亮晶晶的糖丝。他探头往外看,见老糖匠推着小车停在巷口,白龙正背着书包从学堂回来,踮脚站在小车前,手里攥着几枚铜板,眼睛盯着那只刚捏好的糖老虎。
“白龙。”白逸尘喊了一声。
小家伙猛地回头,看见他就笑了:“爹爹!你看刘爷爷的糖老虎!”
老糖匠也抬了头,看见白逸尘便笑道:“逸尘啊,回来啦?听说去京城了?”
“是啊,刘叔。”白逸尘从木架上下来,走到巷口,“给孩子捏个糖老虎,记我账上。”
“还记什么账。”老糖匠把糖老虎递给白龙,摸了摸他的头,“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个样,看见糖人就挪不动腿。”
白龙举着糖老虎,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糖霜在舌尖化开,甜得他眯起了眼。白逸尘看着他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举着糖人,跟在爹娘身后走在这条巷子里,阳光把影子拉得老长。
“对了,刘叔,前阵子听说你要歇业?”白逸尘忽然想起街坊们的闲谈。
老糖匠叹了口气,用布擦了擦沾着糖稀的手:“年纪大了,这手艺也熬不动了。儿子在县城找了活计,让我过去住,说总比守着这小车强。”
白逸尘心里一动:“您这手艺要是传不下去,多可惜。镇上多少孩子盼着您的糖人呢。”
老糖匠苦笑:“谁还学这个?又累又赚不到钱。”他看了看白逸尘,忽然道,“你那木工坊要是开起来,能不能……借我个角落?我也不图赚钱,就想多捏几天糖人,看孩子们笑一笑,心里踏实。”
白逸尘立刻应道:“刘叔说的哪里话!您尽管来,我给您搭个像样的糖人台,比这小车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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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在一旁举着糖老虎喊:“刘爷爷,你别走!我天天来买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