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穿了件便于行动的藏青短打,腰间悬着父亲亲传的匕。
虽更擅文墨,但常年跟着父亲查案,眉宇间自有股沉静气度。
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头一匹马上的人翻身落地时带起一阵风,玄色劲装的袖口沾着泥点,正是母亲秦岚。
她身后跟着二婶苏湄,绛红色骑装的裙摆还在飘动,手里却紧紧攥着本账册,见了许承便扬声道:“阿承,快算算这笔账!柳州的商号这次赚了三成,比你二叔预估的还多!”
“二婶一路辛苦。”
许承上前接过缰绳,目光掠过苏湄身后。
并未见到那位总爱跟商队跑的堂弟。
说起来,二堂弟算是继承了三叔的衣钵,跑商。
“别提许贾那小子。”
苏湄把账册往他怀里一塞,语气又气又笑,“说要去潮州盘家糖铺,硬是不肯跟我回来,还说等赚了钱,要给他四姑姑打套赤金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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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承刚要回话,就见秦岚望着府门方向出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廊下正站着两个人影。
沈云岫扶着许怀夕的肩,月白色的裙摆在风里轻轻晃,竟比记忆里二叔描摹的画像还要清丽。
“那就是……”秦岚的声音有些颤,手不自觉按上腰间佩剑。
这位在边关能面不改色剖战马腹取箭的女将,此刻指尖竟在微微抖。
“是四姑姑。”许承低声道,“娘,四姑姑刚从雷公山回来,你不要吓她。”
正厅里的茶刚沏好,许怀夕刚坐下,就见秦岚和苏湄并肩走进来。
两位常年驻守边关的女将,此刻都收了一身锐气,秦岚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探究,又藏着掩不住的激动:“你……真是四妹妹?”
“大嫂,二嫂。”许怀夕起身时被沈云岫悄悄扶住腰,“让你们挂念了。”
苏湄眼圈一红,几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这些年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当年你从雷公山失踪后,你大哥几乎把那座山翻过来,连蛮族的密探都派去打听,愣是没半点消息……”
“好了,回来就好。”秦岚打断她,目光落在许怀夕脸上,“只是你这容貌……”
“山里水土养人。”沈云岫适时递过盏热茶,“这些年在山中学了些调养的法子。”
他说话时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敲了两下,这是他跟许承约定的暗号——提醒有外人。
许承立刻会意,转身对门外喊道:“念安,你娘让你把新晒的陈皮拿来。”
话音刚落,就见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捧着陶罐进来,是三哥三嫂的女儿许念安。
她怯生生地福了福身,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许怀夕:“四姑姑,我娘说您最爱吃陈皮糕,让我给您送来。”
许怀夕挺喜欢这个小娃娃的。
“念安真乖。”许怀夕摸了摸她的头。
她目光却瞥见门口站着个人影。
二十几岁的女子,穿着件藕荷色褙子,鬓边插着支赤金簪子,正是许念昭。
“大舅母、二舅母。”
许念昭走上前,手里端着碟蜜饯,笑容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热络,“我听二舅爷说你们回来了,这是我托镖队从云州捎来的话梅,你们尝尝?”
苏湄在一旁笑道:“念昭这孩子,最是心细。家里里外外都是她照应着,倒是比男孩子还能干。”
许念昭低下头,掩去眼底的精光。
她方才在廊下听见苏湄说找了四姑姑二十多年,又是雷公山,她定和巫祝令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知这巫祝令长什么样?
秦岚这时忽然开口:“说起来,当年四妹妹最喜欢的栀子树,你二哥也带了过来,如今正在正院东边。阿承,你明日陪你四姑姑去瞧瞧。”
“是,娘。”许承应着,目光却盯着自己的表妹许念昭。
只希望表姐和大家都能好好的。
晚膳时,许念昭格外殷勤,一会儿给许怀夕布菜,一会儿又问起雷公山的风土人情。
“四姑姑,听说雷公山的大祭司能隔空取物,是真的吗?”
“山里的老人说,有块令牌能号令百兽,您见过吗?”
沈云岫替许怀夕挡开她递来的螃蟹,淡淡道:“山里只有寻常山民,哪有什么奇术。念昭若是感兴趣,我明日让三哥找些志怪话本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