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马一明受宠若惊,回头在网上一搜对方,差点没给当时的自己跪了——他奶奶的,这他妈来的都是些什么人,给他送锦旗他不是折寿吗。
&esp;&esp;他跟两名护士不敢进去,站在走廊外观察,说话做事都变得谨小慎微,唯恐惊扰冒犯。从虚掩的门缝往里看,刚醒来的alpha军官微微闭眼,窗外阳光穿透玻璃,倾洒在他高挺鼻梁上。快五十天的营养液仅能维持基本生命体征,面部脂肪流失使得本就突出的五官更加立体。骨是骨,皮是皮,嶙峋桀骜。
&esp;&esp;他半闭着眼,然而还是轻易注意到门外的视线,开口:“魏迎。”
&esp;&esp;魏迎微笑:“马主任,怎么不进来?”
&esp;&esp;顿时,黑压压一群alpha军官刷刷望过来。这群人背脊都直得跟一条钢筋铁泥线一样,压迫感极强,很难不让人害怕。马一明吞了口唾沫,挺直后背,用一种下级跟上级汇报工作的:“……上校,您感觉怎么样?”
&esp;&esp;魏迎:“上校刚醒,说话不太方便,他没什么不舒服,多谢您的照顾。”
&esp;&esp;“刚醒是这样。”
&esp;&esp;马一明理解地点头,说话不由得也官方客气起来:“注意饮食,复食先吃些流食,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多卧床休息。”
&esp;&esp;alpha军官睁眼。
&esp;&esp;魏迎一顿,委婉地问:“瞿医生……”
&esp;&esp;马一明没有第一时间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脑子一抽说:“喔,我知道的瞿清雨都知道,有什么问他也行。”
&esp;&esp;“……”
&esp;&esp;马一明骤然反应过来,赶紧:“那什么……他有个交流会,明天回来。”
&esp;&esp;显然醒一会儿就很耗费精力,对方又闭上眼,眉心因身体疼痛紧皱。离开时马一明关门,长长叹了口气。
&esp;&esp;那么多伤口,骨头裂得裂断得断……即使alpha恢复力惊人,要完全和以前一样也要至少一年。
&esp;&esp;实在是……
&esp;&esp;马一明眼睛潮湿,背过身擦了擦眼睛。一边擦一边回值班室,值班室门开着,他惊呆了:“你不是明天回来?”
&esp;&esp;一身灰,瞿清雨从衣柜抽了件衬衣,人已经进了淋浴室。喷头出水,他仰起头,冷水浇满全身。
&esp;&esp;“等不了。”
&esp;&esp;瞿清雨伸手将脸上水珠抹下来,冷静又清晰:“我一秒都等不了。”
&esp;&esp;五分钟后他站在病房外,动了动右手。
&esp;&esp;alpha军官再度睁眼,魏迎猜测他需要水,替他倒了一杯。
&esp;&esp;门开了,魏迎一愣,手里还拿着纸杯。
&esp;&esp;瞿清雨:“我来。”
&esp;&esp;门在身后关闭。
&esp;&esp;淋了冷水澡还是躁,瞿清雨抵了抵后牙根,牙咬得紧。他走过去,带起空气流动。
&esp;&esp;赫琮山看着他,眼皮薄薄一道,折起锋利弧度。
&esp;&esp;瞿清雨站定。
&esp;&esp;他心平气和地说:“让让。”
&esp;&esp;赫琮山沉笑了声。
&esp;&esp;他长时间没怎么开口:“让什么?”
&esp;&esp;“我要上来。”瞿清雨说,“你往旁边让让,躺不下。”
&esp;&esp;赫琮山看了他两眼,依言让出空位。
&esp;&esp;瞿清雨脱了鞋赤脚踩上去,他脚背也秀气,是手掌可握的秀气。躺上去人就钻进了那条为了防止冷气太冷的毯子里,熟练地蜷起来,正好贴在赫琮山左边胸膛,心跳的位置。
&esp;&esp;空气很安静。
&esp;&esp;直到被从后面抱住瞿清雨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平静地质问:“军部第一天知道王虫是一只毒蜂?你第一天计划怎么对付那只异形?你有很多次机会告诉我,没有,一次都没有。”
&esp;&esp;他闭着眼,眼睫毛在抖:“赫琮山,我真恨不得……”
&esp;&esp;他瘦了不少,身上分量轻出抱在怀里能感受到的差异,从背后能看到单薄瘦削的肩胛骨。
&esp;&esp;赫琮山把他肩膀掰过来,正面抱他。右手不那么好用,但上校一个月之内会让它复健到堪比从前。
&esp;&esp;在他这里,世界上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
&esp;&esp;瞿清雨突然带一点鼻音地说:“这条命是我的。”
&esp;&esp;赫琮山看了他一会儿。
&esp;&esp;瞿清雨能感受到自己在发抖,他身体里每一根骨头都寒冷,要有无数拥抱和亲吻才能驱散。他被摊开了罩进alpha宽阔怀抱中,所有、所有不安和恐惧都消失在沉稳心跳下,风和雨都远离。
&esp;&esp;他们不说一句话,只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