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房间里。
沈清荷赶紧将窗户关上,把阿月抱回了床上,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阿月,以后不许乱说话,知道吗?会吓到人的。”
阿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可是,他身上的味道,真的很伤心。”
林小花走到她身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眼神却无比复杂。她知道,阿月的这种能力,是一把双刃剑。它能看穿伪装,洞悉本质,但也同样会为她们招来无穷无尽的觊觎和杀机。
“清荷,”林小花的声音很轻,“从今天起,想办法教阿月控制她的这种‘感觉’。让她学会分辨,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必须保持沉默。”
沈清荷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小花站起身,走到桌边,将卫玄留下的那个储物袋里的东西,一一取了出来。几瓶上好的丹药,一叠绘制精良的符篆,四份制作得天衣无缝的身份文牒,还有一张用特殊材质绘制的,神都的详细地图。
地图上,在城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朱砂点出了一个记号,旁边写着三个小字——听雨楼。
她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那三个字上。
“收拾一下吧。”她对沈清荷说,“天亮之后,我们出。去神都,听雨。”
是听风声雨声,还是听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谁也说不准。
但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三日后,琏缺国,神都。
与哀嚎戈壁的荒凉和黑水镇的粗犷截然不同,神都,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雄城。高达十丈的城墙,由巨大的青黑色岩石砌成,上面铭刻着斑驳的防御符文,虽已黯淡,却依旧透着一股历经百年的威严。
宽阔的护城河如一条玉带,环绕着城池。城门之上,“神都”二字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然而,当林小花一行五人,换上了卫玄准备的身份文牒,扮作一个前来神都投亲的远方小家族,混在人流中走进这座都城时,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座城市,太安静了。
不是声音上的安静,街道上车水马龙,商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闹声不绝于耳,一派繁华景象。而是一种气氛上的,压抑的安静。
行人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那笑容却有些僵硬,眼底深处,藏着一抹不易察明的小心翼翼。街道两旁,随处可见一队队身穿黑色重甲,腰挎弯刀的士兵在巡逻。这些士兵,与寻常的城卫军不同,他们个个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身上隐隐散着血腥和煞气,行动间整齐划一,更像是某个宗门的执法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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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黑色铠甲上,统一镌刻着一个银色的蝎子图腾。
“玄甲卫……”秦正正压低了声音,在林小花耳边嘀咕,“卫玄给的资料里提过,这是那位国师上任后,亲手组建的卫队,直接听命于他一人,有先斩后奏之权。我靠,这哪是国师,这简直是把皇帝给架空了。”
林小花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玄甲卫。他们不仅实力不俗,大多有炼气后期的修为,更重要的是,她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同源的,阴冷的毒素气息。
这些人,恐怕都修炼了万毒门的某种成功法,以透支生命为代价,换取了短时间的强大。
整个神都,就像一个巨大的、华丽的牢笼,表面光鲜,内里却已经被毒素悄然侵蚀。
他们按照地图的指引,穿过几条繁华的主街,拐进了一条名为“柳叶巷”的僻静小巷。巷子很窄,两旁的屋檐几乎要碰到一起,青石板路面因为常年不见阳光,长满了滑腻的青苔。
巷子的尽头,是一家毫不起眼的,两层高的旧木楼。楼上挂着一块褪色的招牌,上面写着“听雨楼”三个字。
这里没有茶客,也没有说书先生,大门紧闭,看上去就像一间早已倒闭的旧茶馆。
“就是这了。”林小花确认了一下地图。
秦正正上前,伸手准备敲门。他按照卫玄给的暗号,手指在门板上,一长两短,再一长,正要敲下第三声。
“站住!”
一声冰冷的喝斥,从巷口传来。
众人心中一凛,回头望去。只见一队十人的玄甲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巷口,堵住了他们的退路。为的,是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百夫长,他的眼神,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在这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刀疤脸按住了腰间的刀柄,一步步逼近。
现在还是午后,他却张口就是“深更半夜”,显然是故意找茬。
麻烦来了。
林小花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们刚到神都,立足未稳,就被盯上了。是巧合,还是他们的行踪,早已暴露?
沈清荷下意识地将阿月拉到自己身后,神情紧张。慕容云飞则默默地向前踏了半步,将其他人护在身后,右手,已经虚按在了剑柄上。整个小巷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这位军爷,你这话说的,可就有点冤枉人了。”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秦正正却忽然一改之前的警惕,反而大大咧咧地迎了上去。他脸上堆起了浮夸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名帖,塞到那刀疤脸手里。
“军爷您瞧瞧,我们是青州王氏的,来神都投奔我家远房七舅姥爷的。这不,第一次来神都,路不熟,转了半天,给转迷糊了。您看这天色,眼瞅着就要黑了,我们这上有老下有小的,正愁呢!”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一小袋分量不轻的银子,塞进了刀疤脸的手里。
刀疤脸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脸上的煞气稍缓,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青州王氏?没听说过。这听雨楼,早就荒废了,你们来这里投奔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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