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血腥气与墨香交织弥漫。澹台凝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凤目死死盯着萧清胄脸上疯狂的笑意,脑海中已然浮现出萧夙朝退位后的惨烈画面——幽闭的天牢、暗无天日的折磨,而她即便身负法力,此刻也在萧清胄的重兵围困下毫无还手之力。
"不行!"她猛地挣脱萧夙朝的怀抱,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用皇位换我的命!"颤抖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却在触及萧清胄冰冷的剑锋时,化作一声压抑的呜咽。
"霜儿乖,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萧夙朝握住她冰凉的手,龙袍上的蟒纹随着呼吸起伏,"你忘了我们的誓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的朱砂痣,暗金色的眸中翻涌着不舍与决然。
"我不!"澹台凝霜红着眼眶摇头,珍珠流苏随着动作晃出破碎的光,"我不要你用自由换我的平安!"滚烫的泪水砸在萧夙朝手背,灼得帝王喉间紧。
"乖,朕不会有事的。"萧夙朝将人搂进怀里,在她顶落下一吻,"相信我。"这四个字说得极轻,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唯有怀中的人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萧清胄!"澹台凝霜突然转身,凤目直视着那个曾经的少年郎,"你不能让陨哥哥有事!"她的声音带着哀求,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过来,本王抱抱。"萧清胄收了剑,张开双臂,染血的衣袖在风中轻轻晃动,"我答应你,只要他退位,我不会难为他。"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看在他替我去做质子的份上,我在天牢内给他挑了处好去处。霜儿乖,不哭。"
萧夙朝不再犹豫,抓起案头的狼毫,笔尖在宣纸上飞游走。字迹力透纸背,却在写到最后时微微颤抖。他将退位诏书递给萧清胄,又转身温柔地捧起澹台凝霜的脸:"乖了,别担心。"
萧清胄一把将澹台凝霜揽入怀中,翻看诏书的动作却极轻。血腥味混着她间的茉莉香,让他恍惚回到了年少时光:"行,盖上帝玺,明天当着群臣的面宣读,你就可以走了。"他低头蹭了蹭她的顶,"霜儿乖,以后有我护着你。"
萧清胄温热的掌心刚贴上澹台凝霜后背,猝不及防的刺痛骤然从腕间炸开。她狠狠咬住他虎口,凤目中翻涌的恨意几乎凝成实质,齿间血腥味迅在两人口腔弥漫。
"唔!"萧清胄闷哼一声,反手扣住她后颈,却舍不得用力。染血的睫毛下,眸光在疼意与狂喜间剧烈翻涌——这熟悉的倔强,分明还是十四岁那年,敢攥着碎瓷片划伤他手腕的烈性女子。
"你想如何?"他任由鲜血顺着她嘴角滴落,突然笑出声,染血的拇指擦过她嫣红的唇,"还是这般牙尖爪利。"
澹台凝霜甩开他的手,绣着金线的袖口甩出凌厉弧度:"你把陨哥哥换到龙涎宫!"她踉跄着扶住龙案,指腹抚过萧夙朝刚写完的诏书,"我就嫁你!"
萧清胄的笑意瞬间凝固。他盯着眼前人染血的嘴角,忽然大步上前,玄色披风裹挟着腥风将她笼罩。掌心贴上萧夙朝命门的刹那,空气中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脆响——帝王周身萦绕的金色灵力如残烛般熄灭。
"帝王寝宫?"萧清胄一脚踹翻龙椅,望着瘫倒在地的萧夙朝,眼中泛起癫狂的光,"那是本该属于本王的地方!"他弯腰揪住萧夙朝的衣襟,"把你的孩子一并带过去,我嫌脏!"染血的靴底碾过退位诏书,"皇兄不会想咱们的祖母祖父出事吧?对了——"
他突然转头看向面色惨白的澹台凝霜,故意拉长语调:"还有你藏在宫外的温鸾心温小姐"
御书房内空气骤然凝固,澹台凝霜踉跄后退,撞翻的青铜香炉腾起袅袅白烟,将三个人的身影笼在诡谲的雾霭中。"温鸾心为何还活着?"她的声音像绷紧到极致的弦,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那扔入虿盆的是谁?狸猫换太子?萧夙朝你根本没想过要让她死,你怎么可以骗我?"
萧清胄的铁臂如枷锁般箍住她颤抖的身躯,染血的指腹抹去她眼角滚落的泪珠:"疼啊?有我痛吗?"他忽然轻笑出声,血腥味喷在她耳畔,"好了我知道你这几年很难熬,我会轻——"滚烫的吻落在她顶,"我舍不得伤你,但是你要乖一些。"九年了,终于能将朝思暮想的人牢牢攥在掌心,连她挣扎时的体温都让他疯狂。
"嗯"澹台凝霜突然卸去所有力气,瘫软在他怀中。珍珠钗滑落,青丝如瀑垂落,映得她苍白的脸愈脆弱。
"乖,叫声清胄哥哥听听。"萧清胄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沙哑,拇指摩挲着她后颈的蝴蝶骨,仿佛在安抚受惊的幼兽。
"你会护着我的对吗?"她抬起朦胧泪眼,睫毛上还沾着细碎泪珠,像沾了晨露的白梅。
"对,我可没有旁的女人。"萧清胄将她搂得更紧,玄色衣袍上的血迹蹭在她月白衣襟,"不像某些人"他森冷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萧夙朝,话音里淬着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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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胄哥哥"澹台凝霜突然埋在他胸前,压抑的呜咽混着控诉倾泻而出,"他欺负我!他明明把温鸾心扔进虿盆了,可温鸾心还是活着!"她想起那夜自己跪在衣冠冢前,却被帝王盛怒的巴掌掀翻在地,"我在他眼里,连个戏子、夜店公主都比不过"
"霜儿朕不是有意的。"萧夙朝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法力尽失而重重跌回青砖。暗金色的眸中满是慌乱与懊悔,冕旒歪斜地垂在脸上,帝王的威严荡然无存。
"我不要你了!"澹台凝霜突然转身,凤目通红如泣血,"你去找温鸾心吧!"
萧清胄唇角勾起癫狂的笑意,将怀中美人打横抱起。她间的茉莉香混着他身上的血腥气,竟诡异地契合。"来人!"他阔步迈向未央宫,玄色披风扫过满地狼藉,"把废帝押入天牢!"
未央宫内,鲛绡帐无风自动。萧清胄小心翼翼地将人安置在软榻上,却见她咬住下唇,泪水无声滑落。"怎么又哭了?"他俯身抹去她的泪,指腹擦过的地方留下一道血痕,"为了他不值得"窗外惊雷炸响,将他眼底的偏执与占有欲照得无所遁形。
鲛绡帐外雨打芭蕉,未央宫内铜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腾。澹台凝霜蜷缩在织锦软榻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绣着并蒂莲的枕套,泪痕在腮边凝成蜿蜒的痕迹。见萧清胄转身欲去,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嗯,我想哭。你去换衣裳,难闻。"
萧清胄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玄袍,恍惚想起方才在御书房的腥风血雨。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却在半空停住——沾着血腥的指尖不配碰她。"好。"他哑着嗓子应道,转身时衣摆扫过屏风,惊起上面栖着的金线绣雀。
片刻后,萧清胄换了身月白色锦袍回来。衣袂间还带着新熏的沉香,却掩不住骨子里的凛冽。他径直走到榻前,长臂一揽将人抱到腿上,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冰凉的后颈:"好了,当被狗咬了一口,不哭了。"
澹台凝霜垂眸揪着他胸前金线绣的云纹,丝绸在指间绞出褶皱。烛火摇曳中,她苍白的侧脸泛着病态的美:"嗯。"声音轻得像片随时会飘落的枯叶。
萧清胄喉结滚动,指腹轻轻擦过她眼下的乌青:"真乖。血毒的后遗症怎么样了?"问话时,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她泛紫的唇色,仿佛要将那些病痛从她身体里剜出来。
窗外惊雷炸响,澹台凝霜猛地颤抖了一下。她蜷缩得更紧,声音带着入骨的痛意:"下雨的时候心口疼的想把心剜出来,身上哪都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在寒夜里辗转反侧的日子,那些痛到恨不得咬舌自尽的时刻。
萧清胄的眼底瞬间腾起杀意,却在低头看向怀中的人时化作温柔。他伸手取过案上的玉瓶,琥珀色的药液在瓶中轻轻晃动:"把解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