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手里拿着一朵纸玫瑰。
“你来了。”
“你放火烧了医院。”我说。
“他们说实验成功了。可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
“跟我离开,现在。”
他笑着摇摇头,展开双臂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成就。
“我哪儿也不去,这里就是我的归宿。”
“你疯了吗?那样你会死!”
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走来,纸玫瑰掉在地上,被火星点燃。
“你……你到底折了多少玫瑰?”
“每天一朵。从你第一次被送进手术室那天起,一直到今天。”
“跟我走。”我再次重复,“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去哪里?外面的世界容不下你,难道就容得下我吗?”
我语塞。
确实,从被送进疗养院那天起,“正常”这个词就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学校的处分决定、父亲的皮带、疗养院的电击器,还有圣心医院的手术刀,它们都在告诉我同一个道理——不一样的人,就该被关进笼子。
“你…你为什么来了精神科?”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却露出一个病态的笑容,“我曾经有一次晋升机会,但我没有抓住。”
“为什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高官女儿的命和街边流浪汉的命,哪个更值钱?”
我愣住了,也没再追问,后面的事情不言而喻。
他继续道:“以前我也是个老实人,可是后来我现,在这个世界上,‘老实’从来不是什么值得赞颂的优点,相反,它是缺点。”
我忍不住插嘴:“为什么这么说?另外,我也不觉得你是老实人。”
他摘掉眼镜,那是我第一次和镜片后的那双深邃的眸子直接对视,竟感觉有些陌生。
“当我呕心沥血、熬白了头才写出的论文,被人当作阿谀奉承的礼物,送给哪位领导的侄子时。我才明白,天赋和努力打不过资本。但我感激他们,感激自己如他们所愿来了精神科。”
“为什么要感激他们?他们明明毁了你的前程!”我打抱不平道。
“因为,我不想有第二个遗憾。”
他说着,再次戴上眼镜,又变回了我熟悉的那位周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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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错过你,林渊。”
我避开他炙热的目光,尝试转移话题。
“离……离开这吧,至少能活着。”
他几步走到我面前,鼻尖贴着我的额头,“林渊,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因为你的恢复力?因为你的细胞再生能力?不,他们是想把你变成真正的怪物,变成可以随意切割的标本。只有我把你当人看。”
火焰蔓延到书架,那些医学期刊在高温中卷曲、燃烧,露出里面夹着的纸玫瑰。
我这才现,整个办公室的角落都藏着这种白色的纸花,它们在火海中舒展花瓣,像一场盛大的祭奠。
“他们说你是怪物。可我知道,你只是比他们更干净。”
“所以你就用手术刀来证明?用那些实验来表达?”
他的眼神暗了下去,“我只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方式。”
在这个把善良叫做“圣母病”、把正义叫做“妄想症”的世界里,我们早就忘了该怎么好好说话,忘了该怎么表达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