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香混着干辣椒气息,在狭小厨房里漫溢。
粥面上浮着层厚厚的米油,她又从瓦罐里捏了把红枣,去核切成碎块丢进去,红枣甜香立刻漫了出来。
灶台上铁锅咕嘟作响,两个沾着新鲜泥土的圆滚滚鸡蛋在沸水里翻滚,是前院王大妈昨儿送来的,说自家鸡下的蛋补身子。
何雨水把鸡蛋捞出来,浸在凉水里镇着。
又找出个青花粗瓷碗,往粥里撒了把白糖,用勺子搅出细密的糖纹。
何雨柱走进厨房时,正看见妹妹踮着脚够橱柜上的酱菜瓶。
她梳着两条麻花辫,辫梢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慢点,我来。”
他伸手取下瓶子,拧开盖子,一股咸香的酱味飘了出来。
何雨水把盛好的粥递给他,又剥好鸡蛋放在碟子里。
看着他把早餐吃得干干净净,连碗底的米油都舔了,才放心地拿起搭在门后的蓝布衫,陪着他往赛场走去。
一路上,晨雾还没散尽,胡同里的石板路湿漉漉的,踩上去出“咯吱”轻响。
何雨水紧紧挽着哥哥的胳膊。
她的手指纤细却有力,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尖因为常年洗衣做饭带着点薄茧,此刻正轻轻攥着他的袖子。
她能感觉到哥哥胳膊上的肌肉绷得很紧,像块上了弦的铁板,便故意放慢脚步,指着路边墙头上探出来的喇叭花说:
“哥你看,这花开得真好,紫莹莹的像小喇叭。”
“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正常挥就好。”
她轻声叮嘱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尾音轻轻颤。
她想起昨晚起夜时,看到哥哥屋里的灯还亮着,窗纸上他的影子一直在晃动,像棵被风刮得不停摇摆的树。
她能清晰感受到哥哥身上那沉甸甸的压力,就像小时候跟着他去什刹海冰场,他背着她走过结冰的湖面,脚下的冰面出“咔嚓”的裂响,让人揪着心。
何雨柱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妹妹的手,她的手微凉,像揣了块刚从井里捞出来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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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哥心里有数。”
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是熬夜留下的痕迹。
“这么多年,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这小小的决赛?”
他话虽这么说,却想起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参加区里的比赛,因为紧张连“马走日”都忘了,被对手杀得片甲不留,回家路上蹲在墙根儿哭,是妹妹把兜里的糖都塞给他,说“哥你下得比谁都好”。
走进赛场时,礼堂里的钟刚敲过九点,钟摆的“嘀嗒”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何雨柱一眼就看到了对手沈砚之。
沈砚之端坐在棋盘前,宛如一座静谧的山峰。
他背后是扇雕花木窗,晨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织出斑驳的光影,却没惊扰他半分。
他穿着一身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中山装,领口系着颗乌黑的盘扣,袖口扣得严严实实,连衬衫的领口都没露出半分。
头梳得整整齐齐,油亮得能照出人影,鬓角的头修剪得一丝不苟。
他手里拿着一把精致的折扇,扇面是素白的宣纸,上面题着行瘦金体的“观棋不语”,扇骨是通透的竹黄,边缘打磨得圆润光滑,正悠闲地扇着。
扇风带着淡淡的檀香,在空气里慢慢散开。
他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笑意,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像是精心量过的,既不显得倨傲,也不显得谄媚。
周围的棋手们都在低声议论,却没人敢大声说话,连走路都踮着脚,仿佛怕惊扰了这位棋坛奇才。
去年的亚军老李站在后排,手里的烟卷都快烧到指尖了,还盯着沈砚之的背影出神,嘴里喃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