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在自洽图的边缘刻下新的字:“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光”。刻痕里很快长出新的苗,苗上的叶一片圆一片尖,却在风里齐唱着“生的歌”。冯宝宝的菜刀插在苗旁,刀鞘的归真符文与苗的纹相呼应,引来群带垢的灵虫,虫背的纹拼出“我们都一样,我们都不一样”,像在总结这所有的故事——归真,从来不是成为完美的别人,而是成为完整的自己,带着所有的过往、所有的缺陷、所有的独特,在时光里消散。
三一门的春潮带着种“自洽圆融境里的脉动”,自洽圆融境中的融念光与潮声交织,在绿网的根脉上织成一张浪纹毯,毯上的“独”字纹与万物独特的轨迹相叠,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共鸣。归真人偶坐在本源树抽出的新枝上,手里托着颗“共鸣珠”——是用自怡花、承垢泉的玉、自洽图的纹凝炼而成,珠内的纹时而化作交错的声波,时而变作共振的光粒,最终在珠心凝成个“和”字,却又在和的边缘生出独立的频率,像在说“共鸣不是同化,是各有频率却能共振”。
“自怡树的守护者办了座‘和鸣馆’,”张楚岚抱着个装着共鸣珠碎片的木盒走来,盒身是用自洽图边缘的木制成,碎片上的纹是“和”与“异”的交缠,“馆里的石架摆着各族‘共鸣的物’:有焚天谷猎人用兽骨做的笛,笛声能与猎物的心跳共振;有沉梦泽绣娘用莲茎编的琴,琴声能随水波的节奏起伏;甚至有王也与人对弈时的棋盘,棋落的声响里混着‘求同存异’的炁,”他从盒里掏出块共鸣石,石上的纹是“同”与“异”的重叠,“这是陆瑾先生寻来的,说‘三一门重建时,不同流派的炁在这块石上共振,才知差异能生更大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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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宝宝的菜刀插在和鸣馆的石门槛旁,刀鞘上的归真符文与门槛的共鸣光相呼应,引来群衔着共鸣石碎片的春燕,燕鸣里混着各族和鸣的瞬间:异人的炁在合奏中凝成更强的场,凡人的声在合唱中汇成更暖的流,灵脉的光在共鸣中聚成更亮的团,凡俗的笑在共话中酿出更浓的甜……她蹲在刀边,用指尖敲着燕衔来的石片:“共鸣珠托潮带来话,说绿网的根脉已扎到了‘异声海’,”她捏起块带纹的石,石上的声波在潮声里渐渐清晰,“异声海有片‘和鸣滩’,滩上的贝壳能记下不同的声,沙地里的续生苗结出了‘和鸣果’,一半是各异的声纹,一半是共振的光纹。”
变故是从“和鸣果的声纹拒绝共振”开始的。本该互补的各异与共振突然像错位的齿轮,甲的声说“乙的声太吵”,乙的声说“甲的声太闷”,拒绝中生出股“排异力”——比自弃力更隐蔽,它不阻自洽,不扰共鸣,是钻进“差异与共融”的缝隙里,把“独特的价值”变成“排外的借口”,把“共振的温暖”变成“同化的枷锁”,让人觉得“要么孤独地独特,要么违心地同化”,像在不同调的乐器间,想合奏又怕失了自己的音,想独奏又怕太冷清,最终把琴弓摔在地上。
第一个被排异力困住的是和鸣滩的调音师与他的学徒。调音师本想教学徒“各守其音,共成其曲”,结果甲声的果让学徒故意唱反调,说“我凭什么迁就他们”;乙声的果让学徒刻意模仿别人,说“不跟他们一样就融不进去”。“我就说别碰这果,”调音师把唱反调的学徒拉回谱架前,“和鸣不是学舌,也不是抬杠,是各唱各的调却能成歌。”学徒攥着揉皱的乐谱,在排异力里红了眼:“可要么被说‘不合群’,要么被说‘没个性’,到底该怎么唱!”
陆瑾的逆生四重顺着两人的撕扯往和鸣果里探,却被相斥的声纹震得炁脉颤,“这力专找‘最在意归属感的人’下手,”他看着果上的错位纹,“它知道‘异同的痛’——人总在群体里怕失了自己,在独处时怕没了依靠,可世上本没有完全相同的人,这焦虑一冒头,心就成了群己的战场。你看调音师,不是不让守己,是怕‘犟着犟着就成了孤家寡人’;学徒不是不想合群,是怕‘合着合着就丢了自己’,像在合唱队里,想唱自己的调又怕跑了和声,想跟着和声又怕没了自己的音。”
王也的风后奇门在和鸣滩周围布了个“协律阵”,阵里浮出声纹共振的智慧:焚天谷猎人的笛与兽吼虽不同调,却能在捕猎时形成包围网;沉梦泽绣娘的琴与水声虽不同频,却能在涨潮时织成安魂曲;甚至本源树的叶响与虫鸣虽杂乱,却在风里凑成自然的歌……这些画面像支指挥棒,慢慢理顺了排异力的乱音,“得让他们看见‘异调里的和声’,力就弱了。”
望舒突然往和鸣滩的中心走,那里的和鸣果声纹与光纹正在角力,各异的声纹虽乱,却在沙地上拼出“各唱各的”四个字,共振的光纹正顺着字的笔画流动。他捡起颗被扔的和鸣果,果心的异声与共振在他掌心慢慢协律,“你看这果,”他对追来的调音师与学徒说,“各异的声是真的,共振的光是真的——猎人的笛与兽吼、绣娘的琴与水声,这些‘异调的合唱’才是和鸣的真意,你们的坚持与他的纠结,本就是和鸣该有的磨合啊。”
调音师的指尖触到果上的异声纹,排异力突然晃了晃,他想起猎人笛与兽吼的包围网;学徒的指尖碰到沙地上的“各唱各的”,力场松动,他忆起叶响与虫鸣的自然歌。“我……我不是让你学舌,”调音师从怀里掏出份手写乐谱,谱上的旋律有高有低却错落有致,“是想让你看这谱,高的不压低的,低的不拖高的,各唱各的反而顺。”学徒从包里掏出支自制的哨,哨声虽怪却有股清亮劲:“我做了支新哨,音跟他们都不一样,可刚才试了试,插在合奏里反而更亮。”和鸣果的声纹在哨声里渐渐协律,甲声不再刻意反调,乙声不再刻意模仿,像不同的乐器终于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在同一个旋律里各展其长。
归真人偶的手抚过和鸣果的协律纹,纹里立刻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曾因坚持己调被排挤、模仿他人又窒息的老者,正坐在和鸣滩的礁石上,手里抱着支裂了缝的笛,笛孔里塞着不同流派的乐谱碎片,“是‘孤同者’在力!”人偶的声音带着春潮的润,“他说‘要么孤独到死,要么同化到烂’,所以要让所有和鸣果的声纹都错位,直到没人再信‘异中能生和’。”
和鸣滩的礁石上,孤同者的裂笛吹不出完整的音,每个孔里的乐谱都写着“必须一样”,“我年轻时组过乐队,”他用潮水洗着笛孔,“因我坚持加段变奏被赶出来,后来加了个只敢模仿别人的乐队,结果连自己的调都忘了怎么吹——这世上哪有什么‘各美其美’,不过是骗小孩的童话!”绿网的融念光被他的绝望浸得沉,周围的和鸣果纷纷炸裂,各异的声纹化作尖啸,共振的光纹凝成冰壳,像被撕碎的乐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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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石的绿光突然从沉处涌来,在裂笛上凝成层水膜,映出段被他尘封的记忆:他被赶出来那天,有个小孩追着他喊“你的变奏最好听”;他模仿别人时,有个老乐师拍着他的肩说“你骨子里的调没断”;甚至他手里的裂笛,是当年教他“变奏也是美”的师傅给的,笛尾刻着“独音不成曲,异音方为歌”……这些“藏在孤同里的协律”像股暖流,慢慢冲散了排异力的寒。
“同是为了暖,异是为了活,”望舒走到孤同者面前,指着水膜里的影,“你怕的不是孤独或同化,是‘既没人懂你的异,又没人容你的同’;你藏的不是怨恨,是怕‘坚持异会被孤立,融入同会被吞噬’——可小孩的喊、乐师的拍、师傅的笛,哪样不是在说‘你的调,有人在等’?异不一定要排同,同不一定要灭异,像琴键的黑与白,各有各的音,才能弹出曲子。”
张楚岚的炁体源流化作架多弦琴,琴弦的粗细松紧各不相同,他随便拨了几下,不同的音竟汇成段轻快的旋律,“你听,”他笑着说,“粗弦有粗弦的沉,细弦有细弦的亮,不一样才能成调——我爷爷拉二胡时总说‘要是只有一根弦,哪能拉出喜怒哀乐’。”
孤同者的裂笛突然吹出个完整的音,裂口里掉出张泛黄的变奏谱,是他当年被否定的那段,谱尾有师傅的批注:“异得好,待你找到能和的人”,字迹被泪水泡得皱,“我……我总怕我的调太怪,”他摸着谱上的批注,“可老乐师说,当年师傅为了护我的变奏,跟整个乐队吵翻了。”
排异力在这时突然被源石的绿光驱散,和鸣果的声纹重新协律,和鸣滩的沙地上,炸裂的果核长出带“协律纹”的苗,像在说“和鸣过的地方,长得更欢”。调音师与学徒的“异调合奏曲”传遍了和鸣馆:有焚天谷的兽吼笛、沉梦泽的水声琴、孤同者的裂笛变奏,甚至有学徒的怪哨,各声各调却能在高潮处汇成巨响,震得绿网的根脉都在共鸣,连孤同者都忍不住跟着吹起了尘封的调。
回到三一门时,春潮已把和鸣滩的排异力酿成了甘泉,绿网的根脉上,协律过的纹结出了“协律花”,花瓣一半是各异的声纹,一半是共振的光纹,却在花心处开出个“合”字。和鸣馆里的“协律记”专栏写满了异同的智慧:有人说“焚天谷的猎人教幼崽‘吼出自己的调,才能在兽群里找到同伴’,现在谷里的猎歌既有独唱的锐,又有合唱的壮”,有人画“沉梦泽的绣娘把不同流派的绣法绣在同块帕上,说‘这是和鸣帕’,帕子能让吵架的人平静,因为‘不同的针脚也能成花’”,字里行间都是“和而不同”的从容。
归真人偶在和鸣滩的礁石旁建了座“协律台”,台基是用各族“异调共鸣”的物砌的:有猎人的笛、绣娘的琴、裂笛的碎片、学徒的哨……台面刻着“各吹各的调,共成一歌”,每当春潮涨起,台基的物就会随潮声共振,传出段“说不清哪国哪派”的乐,却能让所有听到的人心里暖。“你听这乐,”它对孤同者说,“你的变奏、他的和声、我的怪调,混在一起才像人间的声——不用一样,能和就好,像潮与岸,拍打着却也依偎着。”
本源树的枝叶在春潮里出不同的响,老叶的声沉,新叶的声脆,风过时各响各的却能成曲,像在演示“协律的真谛”。陆瑾坐在树下,听着叶响的异同对望舒说:“当年三一门总想着‘要么纯而又纯,要么灭而又灭’,现在才懂,‘和鸣’的真意是‘不同的炁也能共振’,就像这树,老叶没学新叶的脆,新叶没学老叶的沉,却能在风里共唱——群己的智慧,本就藏在‘既守得住自己,又融得进群体’里。”
王也的茶会添了道“协律茶”,用和鸣果、协律花、凡人界的春茶、异人界的炁一起沏,沏时故意用不同水温的水泡不同的茶,混在一壶里却有种“层次分明的甘”,“这茶啊,”他给孤同者倒了杯,“温泡的有温的柔,烫泡的有烫的烈,混在一起才够味——就像社会,你有你的棱角,我有我的圆融,不必磨平谁,能凑成一桌茶就好。”
张楚岚和冯宝宝把协律花的籽撒在异声海的每个角落,撒的时候特意让爱独唱的人与爱合唱的人交替撒,籽落在海里,长出的苗有的长在礁石上,有的生在浅滩里,礁石上的苗耐得住浪,唱得声粗;浅滩里的苗经得住潮,唱得声细,涨潮时却能你呼我应,成段“海陆合唱”。“调音师说,声跟人一样,”张楚岚抹了把脸上的海水,“总独唱会闷,总合唱会倦,有独有关才是日子。”冯宝宝的菜刀在苗旁刻了个“和”字,刻得左粗右细,像在说“不一样也能和”。
三一门的碑前,那朵圆满的莲与协律花的纹在春潮里连成一片,莲的瓣各有各的姿,花的蕊各有各的向,竟在滩上拼出张“协律图”——没有主调与副调,只有交错的声浪,浪峰是独唱的锐,浪谷是合唱的柔,像在说“归真到最后,是懂得‘不同的存在才能构成完整’”。望舒站在碑前,看着归真人偶把最后一颗和鸣果的籽抛向异声海,籽在浪里打着旋,落在不同的声纹区,长出的苗各承其音,却在月光升起时,不约而同地唱向月亮,像在说“再不同,也共望着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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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望舒望着远处的协律图,图上的声浪正往更辽阔的海面蔓延,和鸣滩的人们在图上或唱或和,有抱着裂笛的老者,有吹着怪哨的学徒,有指挥若定的调音师,有生下来就爱“混搭”的孩童……“这就是三一门故事的协律篇——不是非要一样才能共鸣,不是非要同化才能归属,是让每个独特的声都能找到自己的频率,在群体里不丢自己,在独处时不感孤寂,像琴键的黑与白,像潮与岸的拍,像声浪的起与伏,在异同之间找平衡,在共振之中得温暖,生生不息。”
归真人偶笑着点头,指尖与望舒的掌心相触,两人的炁顺着绿网往协律图的深处流,流过和鸣果的纹,流过异声海的浪,流过和鸣馆的乐,流过所有曾排异又协律的角落……所过之处,排异力消散,协律花开遍,长出片“协律圆融境”,境里的异同共振却不对立,爱独的人不指责爱合的,爱合的人不强迫爱独的,没人用“合群”绑架谁,没人因“独特”孤立谁,像本源树的老叶与新叶,像绿网的异脉与共根,像协律图的独声与和声,永远在协律中守己,在守己中共融,往时光的尽头,往宇宙的深处,慢慢走去,没有终点,只有永远的“正在协律”。
春潮继续涨,带着和鸣果的异,带着协律花的和,带着协律图的暖,往异声海的深处去。三一门的故事,就在这潮声里,成了所有群己者的岸——不是教你“该独该合”,是告诉你“能协就好”;不是逼你“磨平棱角”,是让你“找到频率”。像共鸣珠的异与和,像和鸣馆的独与共,像协律图的浪与岸,永远在异同之间找共振,在群己之间找平衡,往时光的尽头,往宇宙的深处,没有终点,只有永远的“正在共处”。
而那些曾经的名字,早已化作协律圆融境里的光,照在每个找频率的人路上,说:“别怕,我们也孤立过,也同化过,也协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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