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静谧的寝殿中跳跃,将我和范景轩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投在冰冷的宫墙上,如同两个沉默的囚徒。
我的指尖还在微微颤抖,那并非全然因为恐惧,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一丝无法抑制的兴奋。
国师府书房里那机括合拢的轰鸣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森然的铁齿几乎要将我的骨头一并嚼碎。
若不是范景轩的人在最后关头掷出飞爪,拉开了那道致命的暗门,我恐怕早已成了那书架后的一具枯骨。
代价是惨痛的。
我摊开手掌,那枚本该是开启命运之门的钥匙,如今却像个被命运嘲弄过的残次品。
原本古朴圆润的铜符,右下角被机关硬生生夹断了一块,狰狞的断口在烛光下泛着一种诡异的金属光泽,仿佛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这绝非巧合。
我心中警铃大作。
从我穿越而来,这铜符便是我唯一的凭恃,它完好无损地陪我度过了一次次危机。
为何偏偏在寻找第二把钥匙时,它会受损?
这更像是一个警告,或者说,是一个被强行揭开的预示。
“你还打算继续?”范景轩的声音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我,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忧虑,但更多的,是一种深藏的探究。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那枚残破的铜符缓缓移到烛火上方。
金属被火焰炙烤,冰冷的触感渐渐变得温热。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那平平无奇的断口处,竟毫无征兆地沁出了一点幽绿的荧光。
那光芒极其微弱,如同夏夜里的萤火,若不仔细观察,几乎会以为是烛光的反影。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范景轩也注意到了,他猛地向前一步,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将铜符凑得更近,几乎要贴上跳动的火苗。
那点荧光仿佛被火焰点燃,顺着断口处细微的纹理开始蔓延,如同一条苏醒的灵蛇,在铜符的内部缓缓游走。
光芒所过之处,原本暗淡的符身竟变得有些通透起来,隐约能看见内部繁复如星轨的构造。
“这是……”范景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死死盯着那流转的荧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
危险?
当然危险!
国师府的机关已经证明,这条路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
但越是这样,我心底的某个声音就叫嚣得越厉害。
“对,我当然要继续。”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范景轩,你不觉得吗?如果这条路是错的,它只会是一条死路。可现在,它却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新的提示。这说明什么?”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说明我走对了。越是危险,越证明我离那个‘命源之心’越来越近!”
我的话音落下,那铜符上的荧光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决心,猛地大盛了一瞬。
光芒汇聚在铜符的中心,渐渐勾勒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古篆。
那字迹扭曲而古朴,带着一种源自太古的苍凉与威严。
我和范景轩同时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几个字,试图从那流光溢彩中辨认出天机的启示。
光影变幻,最终,四个字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进了我的脑海。
血启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