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意的分享让舒悦也有些松动,刚刚藏起来的解释又冒了出来。
她斟酌着说:“季小姐,我不是想和你划清界限。”
“我只是觉得,我总是在接受你的照顾,又给你添麻烦,这样很不好。我也想要自己承担一点。”
她实在不是那种对别人的好能够接受得心安理得的人。
舒悦尽力让自己的每个词都准确表达她的想法,不要有多余的误会。
季时意也看出来了。
“可是舒悦,这对我来说不是麻烦。”她的声音温了下来,“能在你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对我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舒悦的心在这句话里有些飘然。
她看着季时意,看见她脸上如常的沉稳和温和,又想到季时意刚刚说的那句话。
朋友。
她悄悄把自己的心按捺下去。
“季小姐,你真好。”舒悦发自内心地感慨。
就算是以朋友的位置站在季时意的身边,舒悦也觉得很好。
季时意嘴角微扬:“我其实很早就想问了。‘季小姐’,你打算一直这样称呼我吗?”
舒悦啊了一声,宕机了。
不这样的话,要怎么称呼呢?
像季时意唤她一样,叫全名吗?舒悦可做不到。
只叫后面两个字呢?又好像太过亲密,舒悦怕自己喊得不够坦然。
总不能学孟芝妤的,按她的辈分叫小姨吧?这样岂不是很怪?舒悦才不要呢。
她陷入头脑风暴。
“好啦,别想了。”季时意伸出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将她的魂唤回来,“逗你的,现在这样也很好。一个称呼而已,你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那还是季小姐吧。”舒悦下定决心地说。
季小姐这三个字,季时意很常听到,但唯独从舒悦的嘴里说出来,会让她觉得有不一样的味道。
这或许跟舒悦的声音,语气,和讲话时的神情有关。
简简单单的,带着一点笨拙的认真。
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小舒同学,依你。”
舒悦抬手搓了搓发烫的耳朵,骂自己没出息,季时意随便说句话她就这样。
“待会去你家还是我家?”季时意忽然问。
舒悦把吓得差点滑落的镜框往上推:“季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方问烟说了,未来一段时间,你最好跟omega待在一起。”季时意说这段医嘱的时候语气平和,如某种单纯的转述,“以我的了解,你身边的omega,应该只有我。”
“当然,如果你想联系孟芝妤,我也可以帮你打电话。”季时意体贴地说。
舒悦还没来得及细思季时意上一句话,就被后面这句话弄得焦灼。
“不用的。”她当机立断地说,“我不想联系她。”
她怀疑季时意是不是哪里有误会。
“季小姐,我跟孟芝妤……我们之前是在一起过,但现在已经分手了。”
季时意扬了下眉:“既然已经分手了,之前躲着我,又是为什么?”
舒悦完全没想到秋后算账会在这个时候到来。
季时意一提这件事,她就想跑,本能地想跑。但这是在车上,她实在做不到跟演动作大片似的,拉开门,炫酷地一个翻滚,再做个潇洒的撑地动作。
她所有的反应都被季时意看在眼底。
急促不稳的呼吸,游移不安的视线,因为紧张而瞬间抿紧的唇。
所有的一切,季时意都看得清楚。
“她是她,我是我。就算有无法抹去的血缘关系存在,我们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舒悦,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不用因为她而改变什么,你觉得呢?”
季时意的声音如温和的山溪,缓缓流淌下来,把舒悦的焦灼抚平。
道理是这个道理。
舒悦自己也明白。
但她就是有点过不去自己那关。
她甚至觉得,季时意如此坦然,是否反而印证了另外一件事?在季时意的眼底,她们的关系,与她暗暗期待的不同。
仔细想想,她们从认识开始就是因为利益交换,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如朋友一样彼此袒露一些想法,已是很不容易。
这样就很好了。
舒悦想。